“如果我要害你,不必等到今日。”他淡淡地表示,心痛没有消失。
她清秀的容颜没有改变,只是眸底多了一份恐惧;但他不怪她,凡人莫不视他如妖,因此这十六年来,他避开众人,独自在华山之巅与山岳为伴、与鸟兽为友,一日复一日,只为再见到她!
胡雪生瞧着他,虽然害怕,却见他满眼温柔之色,丝毫不似吃人的精怪。
也许……他真无恶意。
轻轻地,她拿起木勺,由木桶里舀起一瓢水递向他。“这是你要的水,喝完了就请你快点走吧!”若被后娘瞧见她与陌生人攀谈,回家后一定少不了一顿打骂。
黑阎傲伸手接过木勺。“谢谢你,雪生。”暗绿的眼眸带着独有的感情。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惊疑不定,想起他昨天也这么喊她。
“我听过别人这么喊你。”他举起木勺,一饮而尽,心中掠过微微的痛。
他如何告诉她,在她的前一世,她是他的结发妻?
原来如此!胡雪生这才释怀。
喝完水后,他开口:“这桶衣服很重,不如我帮你提回家去,毕竟受人点滴,该当报以涌泉。”他勾起一抹笑,不羁的俊颜透着豪迈之意。
雪生闻言,急急回绝:“不,不必了,我自己提就成了,你还是快走吧!”她不安地环视着周遭。
“你很怕我,是吗?”他不动声色,锐利的耳知道这附近别无他人,因此他并不急着离去。
胡雪生怔了怔,她是怕他的,不是吗.瞧着他妖异的眼,她莫名地慌了心。
见她悄然无语,他徐徐地道:“无论如何,我只要你记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知道吗?”他忽地伸手轻轻拨了下她额角的秀发,一如从前般宠溺。
胡雪生心头微震,直觉地退开。
绿眸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并没有再碰触她。
“我……我要走了。”她提起装衣服的木桶,急急地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黑阎傲震惊地发现一项残忍的事实—她,竟是跛的!
虽然不仔细瞧是很容易忽略,但他的心却像被重物狠狠地撞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她如此?难道是因为她前生造孽,所以今世必须承受这苦楚?
为了他,她毅然舍却元丹救他一命,难道这仍不足以证明她有了悔悟,有了向善之心?天!他宁愿受苦的人是他!
胡雪生回到家后,仍不住地向外张望,生怕他一路尾随而来。
“你这死丫头,去提个水提这么久,是不是不想烧饭了?”一道尖锐的苛刻斥责自她身后传来。
胡雪生立即回头。“不是的……我……我到江边去了一趟,拿回昨儿个忘了带回的衣服。”怕又挨一顿打,她只得扯谎。
“哼!衣服呢?”姚氏冷声问。
“在这里。”她指着地上的木桶。
姚氏瞥了一眼。“水呢?”
“我……我……忘了去提。”
姚氏想也不想,举手就给她一个耳刮子。
“死丫头,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姚氏顺手拿起扫把往她身上打。
胡雪生一声不吭,任竹扫把无情地落在她身上。
她五岁丧母,爹娶了后娘,隔了一年,爹也死了,后娘从此视她如眼中钉,待她苛刻,没有一天有好脸色。
“我打死你,打死你这扫把精—”姚氏边打边骂。
“好了,好了,娘,再打下去也没有水的,是不是?叫她再去提不就成了,何必气坏自己呢?”说话的是姚氏带来的拖油瓶,也就是胡雪生的继兄,比她大了五岁。
姚氏见儿子求情,这才丢下扫把,恶声恶气开口:“还柞着作啥?不快去提水!”
胡雪生未发一语地奔出大门。她一路奔至井边,心仍是酸的。
她从不嫌自己家里穷,也不觉自己命苦,只希望有人好好疼惜她,但这无疑是一种奢望,后娘始终百般折磨她。悄悄地,她流下泪。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勾起她的脸,温柔地拭去她的泪。
她定睛一瞧,心头震了下。
又是他!她连连退后。“你……怎么还没走?”
黑阎傲苦涩一笑,他一直跟在她身后。方才见那位妇人待她的方式,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几乎要入屋捏死那妇人!
不过他终究忍了下来,明白雪生今生的一切是前世因果,他决定带她远离这无边的苦海。
“我是为你而来。”他一步步走向她。“你注定是我的人,让我带你走!”一双大掌握住她纤细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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