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青咬牙瞪视着他,他没有话要跟她说?!恨、怒或爱,一句也没有。
“郡主,万万不可……唔……”试图劝诫的厂卫遭颖青反掌狠狠地赏了一耳光,她脸上的决心和恨意教其他人不寒而栗,女人一旦恨起人来,比蛇蝎还毒上百倍,这一掌打飞了他们所有阻止的念头。
“谁敢出言阻止,我就教他死无葬身之地!”颖青狠声道。
四周陷入死寂,随行者个个噤若寒蝉,颖青取出一个小瓶子,抓起百抗天的下颚,冷冷道:“此乃宫廷御用剧毒鹤顶红,喝下去罢!”
只见她咬牙切齿地将毒药狠狠灌入他口中,片刻后百抗天身子一阵抽搐,头软软地垂到胸前,一名厂卫赶紧上前查看……
百抗天没了呼吸、脸色泛黑,嘴角滑下血丝,心跳也已完全停止,这令众京官深深忌惮的大土匪,竟就这么死在外表美艳娇弱,实则狠绝毒辣的郡主手上!
“将他解下来。”颖青冷冷地指示。第一次杀人的她,表现得竟是如此平静淡然,仿佛只是随手捏死了一只蚂蚁。尽管他们自身亦是满手血
腥,但颖青的冷、狠、毒却令他们背脊一阵窜凉。
“将他解下?”一人迟疑地问。
“喝口鹤顶红就放过他,未免太便宜他了!这死尸对东厂无用,对我朱颖青却不同,我要将他锉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上头若怪罪,就上荣王府找我!”
几人一听,都不禁打了个冷颤,当下立即将百抗天的尸体解下。
颖青素手一挥,对随行的下属发号施令。“带走!”
一人一尸出了东厂、进入轿中,鬼魅般的呢绒大轿再度穿越寒冷大街,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寂静的寅夜街头。
***
坐在大轿中,微微的震荡让她知道他们正一步步地离开东厂,她再也支撑不住,全身虚脱地倒入百抗天的“尸身”怀中,泪水抑制不住地滑下苍白的脸庞,双唇不禁轻颤着。
这一夜,是她此生最漫长、最难熬的一夜,她颤抖的纤指轻抚着他颊上的伤痕,而他破裂、敞开的衣襟下也是一样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抗天……”她不再掩饰脆弱,任泪水泛流,逸出心酸痛楚的轻唤。
他信了她的无情,或许从此将对她关上心门,但无论如何她将他救出来了,只等隋神医的假毒药褪去,他就会再度睁开眼睛了,一定会的这信念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三弟妹,我与寄弟就送你们到此,剩下的路程,相信不会遇到什么阻碍了。”
走出复杂的地下甬道后,冉诚与他们抱拳告辞,只派了几名沉默忠心的高手下属,抬着仍未苏醒的百抗天继续回寨的路途。
颖青的目光由百抗天紧闭双目的脸上收回,对冉诚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哥。”
“青姐姐,等此劫一过,我与大哥再上抗天寨补喝你们的喜酒。”袁河寄笑道,俊美的脸庞上散发着纯真灿烂的光彩,仿佛那一天已近在眼前。
尽管她的心情沉重,却也不禁微微一笑。
“希望有那个机会。”
“我瞧朝廷刻日便会发兵讨寨,先前若不是王爷极力争取缓冲时日,朝廷早已出兵了。如今抗天受了重伤,这抗敌的重担怕要落到弟妹肩上了。”
冉诚道。
“百抗天这小子带你下山前,就已吩咐二当家他们,若他子时未回就表示已落难,届时他们需立即撤寨离去,可他们不肯抛下百抗天独自保命,他现在伤成这样,短时间内武功不可能恢复,他们更不会弃他于不顾的。”
隋神医叹道。
“如今京城附近风声鹤唳、守备森严,已失了撤寨的时机,各自逃命反而分散力量,当初抗天也是为了这个理由决意与朝廷一斗,唯今之计只剩一条路可走——战!”
冉诚平静的黑眸闪过一丝光芒,一贯的淡然尔雅蜕为精明深沉,教人摸不透他的算盘。
颖青原只存着共死的希冀,然而冉诚却仿佛给了她某种支撑的力量,令她生出永不放弃的信心。
“颖青绝不负所托。”
“大哥是否已有退兵之计?”
袁河寄眨眨眼睛,好奇问道。
冉诚笑了笑,手中圆筒一转,显得意态闲适。“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但这一次却要赌上一赌了,弟妹既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退兵之计其实也不怎么重要了。”
袁河寄嘟起了唇。
“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卖关子了?”
“不,大哥说得是。”颖青道。“此役必先置之死地,只要在他身边,生与死我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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