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钰贝勒的面子忒大,由他出马,神医果然点头应允到南京为郡王治疗。从秀水城至南京这段五、六日的路程上,他整副心思和一对眼睛,全摆在那朵清秀婉媚的粉色芙蓉身上,几次想要藉机搭讪、一亲芳泽,奈何她身边总有尊高大昂伟的身躯保护着,教他近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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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是为六朝古都,诸多前朝曾在此定都,擎政布武、建宫立祠,故其景色不仅有江南的秀丽水色,亦有应属华北的雄浑劲毅。前明太祖朱元璋曾立都在此,定名为南京,更将此地的发展水准又提高了一级,而今统治江苏、江西、安徽三省的两江总督府,即设置在此。
安坐在总督府的客房内,小女子低垂着一双澄艳可媲西湖的美眸,默默翻阅着一页页前尘往事,但觉形如嚼蜡的前半生,毫无值得回味之处。来时路所历经的忧伤沧桑,她不愿再想起,因为落水那一刹,她已让自己绝望死去。
也许是天意,她以「芸生」的身分获得了重生,截然不同的人生,也由此开始编织。
可是,她终究不是真的死去。她不曾走过奈何桥,亦未饮下孟婆汤,忘不了今生,也不会有来世,她仍旧是……怡沁郡王府的格格,钰贝勒的元配妻──德媛。
闭上眼睛,甩甩头,她反问自己:那又如何?
能够死里逃生,且否极泰来地拥有一段完整爱恋,是上天给她机会,她可以选择往後要用什麽身分、过什麽样的人生!而她,断不会让自己再跌回记忆长廊里,最阴暗的那一角去。
「芸生?」如晨钟般悠扬的清悦音调旋入耳中,打断了娇人儿的沉思。
她抬眼一望,笑开了清丽的脸。「冥生哥哥。」
「想什麽,这麽出神?」俊昂的男子微笑着,把一盘白胖包子搁上几案,捏起一粒递给她。「瞧你今儿个没怎麽进午膳,吃一个,别把自己饿着了。这是我用茯苓、小笋丁、莴苣心作馅的包子,味道清淡,里面的茯苓具压制惊悸之功效,吃了不仅饱腹,还能吃心安喔!」
德媛甜笑着接过,热腾腾的包子,捧在手里,暖在心底。一瓣一瓣地秀气捏食,她试探问道:「那个……郡王爷的病情如何了?」
「他的病不算严重。不过,治标容易,想治本,难。」杜冥生微微摇头。
「为什麽?」她一诧,「你是神医不是吗?既然病情不严重,又怎会不能根治?」
「郡王的身体之所以有恙,大多是出自心病。」
「心病?」
「嗯,就是情绪太过动荡,而形成的自伤。」男子捉起一粒素包子,优雅剥食,一面解释,「喜伤心、怒伤肝、悲伤肺、忧思伤脾、惊恐伤肾,是谓『五劳七伤』。情绪上不能平稳的人,便会伤及五脏,危及健康。郡王由於思女心切,对於任何有关女儿的消息都反应太过,时悲时喜,又常陷於忧思惊恐,身体自然负荷不住,百病丛生。他若不能弃绝忧患之心,仍日日为女儿伤怀,纵使我今天马上治好他,又有何用?」
闻语,德媛心窝揪痛不已。
阿玛……从小到大最疼爱她的阿玛,竟为她忧劳成疾,她於心何忍?又岂能无动於衷?
察觉一层薄雾似的揪思满布她精致的小脸,杜冥生轻执她的手,细声安慰,「放心,至少他眼下不会有事,我会让他迅速复原的。」他想,她定又是在为病弱的老人家难过了。
她微微颔首,微荡着泪光的笑颜,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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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可觉得好些了?」怡沁福晋取过已经饮毕的汤药盅,柔声关心。
「好多了。」怡沁郡王难得一笑。「神医就是神医,到底跟那些不济事的庸医相比不得啊!服了这麽几帖药,我精神真是好上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福晋大为宽心。「这会儿媛儿出了事,已经是教人不知该怎麽办了;要是连你也怎麽了,教我该如何是好……」她别过头去,丝绢轻擦泪珠。
郡王叹气,拍拍妻子的柔夷,「别哭,大夫才说了要咱们别太挂心的不是?」他转望向窗外美丽的黄昏,才稍稍解颐的心情,又似夕阳缓缓沉了下去。「唉,可我就这麽一个女儿,要我怎麽不惦念呢?」眼看年龄和身体皆渐迈入迟暮,犹等不到孙辈来唤声「外公」,甚至连女儿也失了踪影,让他怎能不愁烦?
「王爷……」福晋眉目也跟着黯下。
正当夫妻俩一同凄凄悲叹时,房门忽尔响起轻叩。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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