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晴儿,你说什么?」
又来了!每到这个季节,枫念晴说的每一句话,有一半以上是对着秋风说的,飘散消逝在空气中,该听见的人却怎么也听不入耳。
早习惯了的枫念晴,认命的再说一次。
「爹,你选好要哪一枝桂花了吗?」
「喔。」
瞧爹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肯定又没有听进去,算了,他自己挑一枝送给娘。
哪一枝好呢?啊,那一枝好了。
撩起衣袖,正打算攀上树干的枫念晴听见叮当、叮当的声音,他摆放在衣带内的铜板滚哪滚地,自他的衣内滚出,不知欲滚向何处?。
哎呀,我的铜板!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万万不能呀!
所以比一般人提早准备要步入青黄不接的年纪的枫念晴,相当珍惜每一分爹地辛辛苦苦挣来的钱。
他努力地追着那小小的、圆滚滚的铜板跑,那讨喜的圆胖铜子竟不知疲累地滚了好久、好远,害低着头追赶的枫念晴不胜辛劳,恨不得一脚将它踹得扁扁地,不过它好像原本就是扁扁地。
紧追不舍的枫念晴,眼看着小圆铜子正将滚进满是泥泞的沟道里,紧张莫名的他却怎么也跟不上它滚动的速度。碍…不要!
正当他不忍卒睹它的惨状时,有一只和污泥颜色差不多的手敏捷地一伸,让它正巧落入他张开的手掌里;透过脏污的外貌依稀可以看出,这人很年轻,而且鼻子挺直,大大的眼睛,长得还算不错。
「吁,谢谢你帮我捡起来。」松了口气的枫念晴感激地道谢,他伸出手来想接回他掉落的铜子。
岂料那人竟转身就走!
「喂!」
「喂什么喂,我捡到就是我的了!」
「什么你这偷儿!」
「我有探进你的衣袋吗?我的手有伸入你的包袱吗?」
枫念晴傻傻地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没有」。
「这不就得了,这是我的,我既不偷又不抢,这是我捡到的,是它自己滚到我手中的,所以它是我的了。」
好不理所当然,枫念晴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地。
不对!改惚鹱撸刮遥?
「不要,我好不容易让它自己滚到我手中的,我才不还!」
「虚」长枫念晴几岁的年轻男子,执拗地不肯再掏出那枚小铜子。钱只要入了他的衣袋,就没道理再被挖出来。
「还我!」怎会有人如此蛮横不讲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他的小铜子。
「不要!」懒得再搭理小鬼的年轻男子脚底抹油,想一走了之。
哼,我的腿比你的长许多,就不信跑不赢你。
抬起腿准备开跑的年轻男子,一转身便撞上结结实实的铜墙铁壁,撞得他的鼻子疼得好像断了般。
「是谁没长眼睛!」做贼的先喊捉贼,是他处事不变的道理,凡事先说先赢。
「耶?抱歉。」
这温润的嗓子,柔和得像是天际悬挂的星子,不寒不骄,持续不断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慢慢地渗进人的心底深处。
煞是好听。
被撞扁鼻头的年轻男子抬起头来,望向声音发出处,想一窥这温煦嗓音主人的面貌。
「你有没有怎样?」
啊,真好听……
年轻男子望着那出声的成熟男子,心儿突然间像是欲冲破胸口般,怦怦、怦怦地跳。
他流浪在外多少年了,也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俊美的、英挺的、豪爽的、俏丽的……眼前的男子绝不是他所见过的人们当中最最好看、最最教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可偏偏就是令他移不开视线。
天啊!他的心都要跳到他的喉咙上了,而他体内的热血奔放得几乎冲破他的耳膜,这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竟教他如此……「你还好吧?你流鼻血了。」
真好听,总觉得那声音可以渗透过他的耳朵来到他的内心深处,在他的体内温和地回旋着。年轻男子兀自陶醉不已。
近在咫尺的男子背后似乎长了一对美丽庞大的翅膀,只不过那对翅膀竟晕着淡淡微红的光芒。
「这巾帕给你,擦擦鼻血吧。」
喔……再多说点吧。
耶?他好像有提到什么血……血?他最怕血了!
年轻男子定睛往自己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巾帕一瞧,上头满是血迹。
「啊!我最怕血……血……噢……」年轻男子两眼一闭,膝下一软,向后倒去。
「喂!」
***
小小的天水镇上,一百零一间客栈──香溢客栈,乃取香味四溢之意;客栈的人潮稀稀疏疏的,每年会固定到访的客人,用一只手数都嫌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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