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舱内好美,简直像个小型的楼宇,布置得华丽又雅致,所有的陈设都极力显示其高贵和不凡,美轮美奂得教人目不暇给。
这想必是官家的画舫,才能有如云的婢女忙碌地进进出出,将她款如上宾,让柳雩妮看得张目结舌。
“这位姐姐,请问……”
她才开口,婢女立即应道:“什么都别问,待会儿我家主子自会接见你,趁这空档,不如吃点东西,歇息歇息。”
“您家主子贵姓大名?”再怎么样也不能连救命恩人是谁都不知道呀。
“他姓左,是朝中有名的左探花。”婢女望着她,忍不住赞道:“你真美,这袭香色绢绫纱裙正适合你。”
“红儿,”舱口有人喊着,“柳姑娘梳洗完毕了吗?主子请她到中舱奉茶。”
柳雩妮心口忽地卜通一跳,兴起不祥的预兆,那位左探花怎会知道她姓柳?
“柳姑娘,请。”
被动地跟着那叫红儿的婢女掀帘而出,宽敞的船身共有五个厢房,上舱一个,中舱三个,底舱一个,还兼着伙房。
时近掌灯,画舫内外闪闪烁烁燃着灿亮的碧罗纱灯,益加显其富丽堂皇。
那位左探花负手临湖而立,听到她入内的声音才徐缓转过身子。
呀!好俊朗的男子。柳雩妮忍不住一阵无声的低呼。
“久仰了,柳姑娘。”左探花用一种有别于对陌生女子的异样专注和细究的眼神凝向她。
“你认得我?”他不会刚好是那该死的李豫的亲朋好友吧?
“是的,是他要我把船开到此处等候。”左探花不解的眸光换成了喜悦的激赏,嘴角绽出儒雅的笑纹。
“李豫?他早料到我宁可丧身湖底也不愿回头?”他从什么地方读出她心里的秘密?
“不,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情景,但,他不得不防。他说,你是一个从不按牌理出牌的特殊女子。”
他又笑了,这人真爱笑,每说一句话就笑一回。虽然他笑的样子很好看,但笑多了,就变成一种令人难堪的嘲弄。
“所以,你现在打算把我押回去还给他?”柳雩妮瘫垂着双肩,颓丧地盯着左探花。她拼着最后一口气,以为绝地逢生了,没想到又是功亏一篑。
“他人就在这船上,也许我该请他出来,让你们当面把误会解释清楚。李兄!”
柳雩妮陡见到他,方才浸泡在水底的苦寒和凄楚又临身而上。
李豫面无表情,只疑惑难解地望定她。
“跟着我有这么痛苦吗?”他不能理解女人细腻的心,和诸多的顾虑。她逃走,没半点理由呀。
她咬咬牙,只迟疑了一下,便矮身跪在左探花面前。“今儿雩妮的生死全凭您一句话。让我跟着您,无论为奴为仆,我必当尽心尽力伺候您。”
“雩妮!”李豫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你已经是我的人。”
“不要再说了!”她力歇地呐喊着,“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要回吟风别院。”除了“他的女人”之外,她什么都不是,如果他真的爱她,就不该让她扛着一个不明不白的身份。
“你不愿当他的女人?”这肯定是违心之论,左探花道:“须知跟了他之后,你就飞上枝头作凤凰了。”
凤凰再风光也不过是一只鸟呀。“我不稀罕。我这一生的幸福不让旁人左右。喂,左探花,”她突然话风一转,“你到底收不收留我?”
“我……”朋友妻不可戏,尽管他两人尚未成亲,但君子也不可夺人之爱呀。
“要是你不肯收留我,那麻烦借过一下。”
“你,你要做什么?”李豫和左探花不约而同地惊问。
“投湖喽。”不然呢?卷起两边袖管,她大大方方地露出白替的藕臂,并弯身把裙摆撩到膝上,一副视死如归地踏上船缘边的木箱。
“雩妮!”李豫委实气不过,在左探花惊异的注视下,一手把她扯过来,紧紧拥抱着。
在他强壮的怀抱中,一股暖意倏乎而上,涤去她所有的凄寒。
“跟我回去,我娶你。”
***
李家两老从没如此暴怒过,因为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独子居然爱上一名卑微的丫环。
即便他们对柳雩妮的印象不坏,她还有恩于他们,但丫环终归是丫环,婚姻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乌鸦岂可配凤凰。李豫的行为,让他们想起多年前那桩不名誉且不愉快的往事。
这次他们非坚持到底不可,千万不能让水灵珊的旧事重演。
李老爷子不但撤了柳雩妮担任李柔教师的身份,还擅自作主请来一名杜秀才取代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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