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绣姐,下次我来一定带几个武师同行,这样你总可以放心吧?」说服大哥后,她当然可以大大方方出府找阿绣姐回去,届时大哥定会派武师护卫自己的。
唉!天真的小姑娘,她以为吕文绣是诸葛孔明啊?还得庄严大少爷劳师动众,谙她出「茅庐」不成?
环境的淬砺,促使只年长她三岁的吕文绣,思想就成熟许多。她当然知道自己几两重,焉敢有此不切实际的奢望,但庄蝶儿的热情令她相当感动。有生以来除开早逝的双亲,对她好的,除了奇爷爷之外,就只有庄逸及庄蝶儿兄妹了。他们兄妹长于富贵之家,却没沾染一丝骄气,实在难能可贵,只可惜大少爷就冷漠太多。
「小姐,我看待会儿还是我送您回去,免得半途又碰到坏人。」吕文绣把话岔开,不想再谈恼人的工作问题。她找工作依旧四处碰壁,再回头租这房子时,孙大娘怕她又突然退租,要求她一次预付半年份租金,手头上银两所剩无几,若工作再没着落,只怕就要喝西北风了。
「姐姐一个人就不怕碰到坏人吗?」
「我这条贱命,碰上就碰上吧。但小姐不同,小姐是富贵命,出不得差错。再说我还有点武艺防身,也不怕碰到坏人。」吕文绣并非怨天尤人,而是——认命。
「姐姐,生命没有贵贱之分,一律平等,都是无价的呀。」这次庄蝶儿倒说了句成熟的话,可见她只是天真,而非无知。
「谢谢小姐安慰,我送您回府吧,这里太简陋,怕怠慢了小姐。」让娇滴滴的大小姐窝在这破旧矮房,吕文绣直觉过意不去,频频催她离开。可不是她不懂礼数,相反的,则是太过拘礼,小庙供不起大菩萨呀。
「阿绣姐,你干嘛一直赶人家回去嘛!」庄蝶儿又噘起嘴儿撒娇。
「我……我是怕府上的人担忧。」
庄蝶儿望望天色,似乎也不早了,自己答应过小柳,晚膳前赶回去,看来不走也是不成。
临走前,庄蝶儿灵机一动!之前小混混要向她勒索钱财,她全身上下摸不出一锭银子,此时却猛然想起,自己衣襟内颈项上,戴着一条贵重的长命金锁片链子。其实她也没十足把握能说服顽固的大哥,先留下这金锁链,或许可以帮阿绣姐应应急。
因此,她趁吕文绣转身不注意时,迅速解下链子,将它塞人床上的枕头底下。
※※※
隔天,晨曦微露,东方天际刚显鱼肚白,吕文绣就神色匆忙来到庄府大门外。
早上起床整理被枕时,赫然发现枕下压着一条好几两重的金锁片链子,她知道
是昨天庄蝶儿偷偷留下的。感动的泪水霎时迷蒙了视线,她深深感激庄蝶儿的情义,但无功不受禄,人穷志不穷的吕文绣,当即决定奉还。
她将金锁链用手绢包好,立即赶往庄府;此刻伫立在气派壮观的红杉大门前,正欲扣动金色门环时,双扇门扉却突然敞开,吕文绣伸出去的手差点触摸到一副宽阔健壮胸膛。尴尬地缩回悬在空中的素手,吕文绣抬眼望去,想看看是哪位守门的家丁,说不定是庄兴,或者是其他她也识得的仆人。
当吕文绣的水汪汪灵眸乍然迎上一双炯亮如星的眼神时,楞了好半晌。这个高大英挺、器宇轩昂,却神情冷峻的男人是谁?看他衣着讲究及自然流露的威仪,绝非庄府下人,他……他是什么人?
冰雪聪明的吕文绣没纳闷多久,立即明白眼前这位卓尔不群的男人来历,他定是庄府掌握大权、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庄严。
当意识到他高贵的身分后,吕文绣自卑的心态油然而生,她怯怯地退后一步,敛眉垂首致歉:「对不起。」
庄严有早起练功的习惯,在「精武堂」练完功后,他接着会到城外郊道跑马,伙意驰骋一番。适才他交代马僮到马厩牵马后,即准备先行步出屋外等待。
当他启开红杉大门,无预警地撞进一对灵动却闪着讶然的深幽眼瞳时,他的心竟莫名地一阵悸动,好似风平浪静的大海,突然掀起巨浪狂涛,久久无法平复。还不及细览她精致的五官线条,佳人却已螓首深垂,像明珠般璀璨的双眸直瞧着石阶地面,不再抬头让他捕捉眼里令人眩惑的风采。
「姑娘有什么事么?」几乎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不安,庄严不自觉放柔声调,生怕自己一贯的严肃吓着了她。
「我……我来找人的。」美丽的头颅依旧低垂,吕文绣一迳盯着地面回答。
庄严打量她的衣着,已是洗得泛白,甚且还有几处补钉,这女子竟是个贫家女。这么说来,她应是来找府内的仆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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