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的‘不近女色’更是成了众人的笑柄。
“来这儿大半年了,也不曾见先生往窑子逛去,这可真叫人疑心!”
“有啥好疑心的?少年家白净净、水嫩嫩的;八成是中看不中用,在窑姐儿面前挺不起来。”
边挑砖边打混的小兵们哄然起笑,拿先生寻开心。
“别是少年贪欢败肾吧?!”另一个人接腔道。
“欸!看样子八、九不离十!”
“说不定是个兔崽子……”
“什么是兔崽子?”不同乡音的小兵问。
“就是嘛!没见识!”
“喔!咱的家乡话叫做‘相公’啦!”
“我们闽中说‘契弟’。”
说得兴起,什么‘变童’、‘小么儿’的各省粗鄙隐语都出笼了。
“就算先生真的是那种人又怎样?!咱们也只能流点口水,又碰不得!”
一人半真半假笑说。
“人家可是右副将军的娇客,谁敢去持虎须?瞧他们形影不离的模样不像兄弟倒像一对夫妻。”另一人促狎道。
※※※
在劳动筋骨,累得像条牛似的时候,顺口编派上司的不是简直天经地义嘛!
哗然笑翻的众人不知那个贫嘴打插道:“那么咱们沐都尉不就多了个娘?”
“多了个娘倒还占便宜,如果多了个爹,那亏可吃大了!”
哈哈大笑声在沐景春神出鬼没地现身时嘎然而停。
他缓缓扫视众人一遍,慢条斯理道:“依我想先生的岁数生不出我这么大的儿子——你们好象很闲嘛!”
望着众人噤若寒蝉的表情,沐景春露齿一笑:“大伙都是好兄弟,我得提醒你们欧阳先生可是大红人哦!让我爹知道你们嘲笑他的话……”
他气定神闲的听众人哀哀恳求,最后是以交换条件达成‘互助协议’。
——这群可怜的倒霉鬼得替景春的兄弟们担任一整个月的夜哨,不得好睡。
心情愉快的沐景春吹着口哨离开了这一群干声连连的小兵。
其实,有个这么引人诽议的‘娘’也蛮有意思的。渔翁得利不少次的沐景春窃笑暗忖道。
※※※
秋高气爽,对心无挂碍的欧阳来说正是游山玩水的好时机。
劳动劳力的工作本来就轮不到她,隐鸿先生平时不是陪着将领们决议经营滇西的政策,就是与沐将军清谈讲论哲理。在诸事顺遂的状况下,闲来无事探访云南的名山胜水、清幽古剎成为欧阳的最佳消遣。
垂阳前夕,为了避开人潮的欧阳选择这一日登山踏青,螺峰山势盘旋如螺,石阶弯曲环绕而上山巅。
与沐刚并辔策马奔驰,任由风声自耳侧呼啸而过,欧阳的心情如海阔天空。万紫千红花不谢,冬暖夏凉四季春。
峦峰叠翠、茂林修竹令人心向住之,游兴极高的欧阳,在登山的采芝径前勒马,笑靥明亮地转头问:“子毅,可否愿意屈就足下,陪弟一登峰顶?!”
她的好心情感染了沐刚,“愿意奉陪!”
别说这区区数百级的石阶,就算攀天梯他也愿意相伴!
“山光野色丛青玉,石磴云梯频曲回。”施展经功翩若飞鸿的欧阳在直上山径的同时谈笑咏赞,脸不红气不喘如履平地。
“好轻功。”沐刚笑道。精习武艺的他虽然在这方面稍为逊色,但是凭恃着多年苦练的体能脚力倒还不致落后,但是可苦了跟随他而来的侍从气喘如牛,连跑带爬带跟上俩人。
数百年的唐式建筑,飞檐画栋,曲廊水榭。令人不禁赞叹工匠的巧心慧思。
殿里供奉着诸天神佛与五百罗汉,欧阳仅是合掌默拜,以一种平和宁静的心情凝望宝相各异的佛像,慈悲、庄严、温霭、威猛、忿怒……生动的罗汉雕像,应看尽人世众生万端罢!
在她身后的沐刚低声嘱咐随侍的张恩随缘布施,寺里的住持得知是明朝贵人出游,不敢怠慢;收下了沐刚所布施的沈甸金锭,口诵‘善哉’,在兵戎乱世中能保全寺庙香火微资已属万幸;没想到还可以得到布施更是令人感佩。
沐刚的善意令僧侣放心,殷勤致意,送上了素斋、香茗以敬贵客。又累又饿的侍从在沐刚示意下自行寻便,解决饥渴后径自散去休憩躲懒:偌大的佛寺空灵寂静几不闻人声。
沐刚亦步亦趋地跟随青云信步游览,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庞,不忍惊扰她。
“修道之人也习佛吗?”他轻声问道。
欧阳一笑,“子毅难道没听过‘万宗归一’的道理吗?佛也好、道也罢,追根究底不过是奖善劝恶的‘法’罢了。”诸善众恶,皆存乎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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