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无语已取代方才的柔和温馨,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深深的鸿沟。
「我很清楚这事玩笑不得。无妨的,大哥就当作是说笑吧。」莫綮瑛似不在意地道,直将酸溜吞入心底後方抬头,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轻道:「我有些累了,想回房歇息一下,可以吗?」
就当作是说笑?这意思究竟是--贺鹏还不能细想,只是无语地点了点头。
莫綮瑛垂首越过他,彷佛不想再多待一刻地迅速离去。
风吹起衣衫拂动,贺鹏远怔怔地站在窗边看著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渐渐昏沉的暮色笼罩上来,还抚不平心中的波澜。「这就是你捡回来的乞儿?」
「娘,他不是乞儿。」少年有些战战兢兢地拍了拍他的手,要他出来打声招呼,「瑛儿,快过来见过娘亲。」
他用力的摇头,只是不发一语地躲在少年身後戒备地看著那妇人,小手紧握而颤抖著。
「不用了。」妇人带著些许不耐地盯著他,眼神满是鄙夷,「你别惹麻烦,等他成人就打发他出去!」
妇人皱眉睨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出去了,而他惊疑不定地看著门外,直到少年将他抱了起来,「我不会扔下你。」
听见这句话,他才反手紧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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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贺鹏远才渐渐明白了莫綮瑛所说的话。
虽然他并没有与卫无攸深入交游,只不过在他来找瑛儿时略作谈话。但即使是这样偶尔的会面,他也已能稍稍理解到为何瑛儿会与卫无攸论交。
虽然他言谈间稍嫌带著过於不涉实务的文人论调,但言之有物、合理合情,行止亦是无处可挑剔,非他想像中的佞幸之辈。
虽然还是无法释怀,但他也不想再与莫綮瑛提及当日的谈论,所以对於凤帝与卫无攸的事情,他便妥协的睁只眼闭只眼不再提起。
日子平稳地过了,随著过往的点滴逐渐拾回两人之间的情感;至於过往,也没人刻意去提起。
只是,人不烦事,事却不由人。
这日晚饭过後,贺鹏远正在内堂与莫綮瑛下棋,才过了半盏茶,徐恪勤就揭帘入了内堂,双手恭谨地递上一张请柬。
「左丞相送来了请柬,邀将军务必过府一叙。」
贺鹏远抬起头,接过帖子无奈地问:「这回又是什麽理由?」每到他空闲时,左丞相就想尽各种法子邀他上丞相府,而且每回理由都不同。
这样看来,左丞相定是希望在年关前促成亲事,所以了发急吧!
「左丞相说新聘了戏班子,邀将军明日过府观赏。」
「上回是请来南京有名的杂耍团,上上回是请了个新厨子,上上上回是觅了外族舞妓。」贺鹏远叹了一口气,无心再下棋,「我才回京三个月馀,怎麽就成日的邀呢?接下来说不定还邀我去赏画呢。」虽然他压根儿不懂画。
莫綮瑛知道他抱怨的意思,微微一笑不搭腔的端起茶水啜饮;反倒是做了好一阵子「观棋不语真君子」的方之禹忍不住好奇地开口:「听说左丞相二女儿知书达礼,容貌称不上绝色,但也是中上之姿,更何况这门亲事门当户对,贺大哥不喜欢吗?」
莫綮瑛闻言神色微沉。
而贺鹏还没发觉莫綮瑛的异样的皱了下眉,「未曾谋面,何来喜欢之说?更何况传言未免有锦上添花,说不得准。」
「这倒奇了,左丞相没引见过吗?」全京城大概都听说了左丞相对贺鹏远的欣赏,怎麽到现在还没让他见过自己的女儿?
「将军每回去只略坐一下,尽了意思就走了。」徐恪勤代答。
「我又没问。」方之禹瞪他一眼。怪人,有时他说了半天话也答不出半个字儿,现在他不自己凑没趣了,他反倒找自己说话来著。
徐恪勤也不答,径自转头问道:「将军去吗?左丞相府的人还等著回信。」
「礼数上自然得去,不过」
一阵轻咳打断了贺鹏远的话,他神色立时一凛,豪不犹豫就伸出手越过棋盘轻拍莫綮瑛的背脊。等到咳声停止,他担心的眉结才松开。
「怎麽?遇冷便咳这毛病还是没好吗?」
他还记得往常入冬之际,年幼的莫綮瑛就会因为天冷而犯咳几天;只不过离家之时他以为他这小毛病早已好了,怎麽又犯了起来?
「许久没犯了,没想到京城这麽冷。」莫綮瑛心头暖烘烘地笑了笑,不在意地道:「不过咳两声,不碍事的。」
方之禹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他怎麽不知道莫綮瑛有这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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