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我的心意已决。头头,你就……成全我吧。”宫仪依旧红着眼,却坚强的没让眼泪滑出来。
沉静许久,李涓终于低叹口气,知道自己再也阻止不了她了。“给我时间安排,我……不会让你受太多苦的。”
“谢谢你,头头!”宫仪屈膝行礼。
李涓苦笑,趋前执起她的手:“答应我,受不住的时候就回山寨来,不要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
“我会的。”宫仪虚应着,任谁都看得出在那张柔弱的脸蛋下藏着的是一颗无比坚定的心。
“唉……”李涓除了苦叹,也只能苦叹了。
※※※※※
西村。
众人围坐炕上,人手各捧一碗稗子饭,炕上矮桌放满盐渍的艽、野蒜、菜瓜,木盘盛满鸡、鹿……等肉,共食者各取佩刀割肉享用。但见主人热切招呼着这群来自京城欲狩猎的贵族,席间绿竹弦管四起,伴着美艳女奴舞蹈助兴,同时另有数名精挑细选的女奴陪侍客人饮酒作乐,众人吃喝玩,笑得不亦乐乎,独见一骠悍男子始终沉默独饮,未与人同欢。
此男子眉如山,眼如炬,沉毅稳重,只是性子明显寡癖,一张粗犷俊容紧绷着,似乎不乐见众人浮烂的模样。
“烈,何事不欢?”与完颜烈同坐,面善和蔼,笑容灿灿的男子低问。
“很闷。”完颜烈看着他表哥完颜真卿。
“闷?”完颜真卿大笑,“如此热闹养眼的气氛你竟然说闷?”
“是闷,我要出去走一走。”完颜烈说完便站起,朝外走去。
“烈,此地山贼经常出没,为防万一,还是让我陪你去走一走吧。”完颜真卿笑着尾随他出门来。
“干嘛板着脸?我们是出来狩猎,不是奔丧!”完颜真卿打趣道。
望着一脸安逸的表哥,完颜烈的心情更加沉重。这一代的女真人早已被奢靡浮华之气腐败心志,他们再也不像虽骠悍但心地开阔善良的原女真人,而是被汉化,变得丑陋、罪恶的一群。
“咱们金朝正面临危难,你们却还沉溺在醉生梦死中不思振作。”完颜烈讥笑。
时值蒙军压境,幸逢骁勇善战的蒙军统帅木华黎病重,而成吉思汗因尚未结束西域战事无暇分心,方使女真人得以稍事喘息;只可恨国人不思图强,不利用此大好时机防堵蒙军入境,依旧成日饮酒作乐,荒唐度日,就连最上位的哀宗亦然。
“天命已定,不是咱们能改变的。”完颜真卿何尝不知道完颜烈心中所想,只是对这局势早已看淡,也看破了。
“天命?哼!”完颜烈满脸不屑,正待驳斥之时,突闻细微飞跃声,他忙暗示完颜真卿噤声,两人隐身暗处伺机观看。
数抹黑影凌空降下,落在花园角落,随即四散开去。
完颜烈与完颜真卿互使眼色,两人一分为二尾随夜行人身后,见一人探路至后屋专关奴隶的地窖将奴隶尽数放出,另两人则至方才众人饮酒作乐的大厅施放迷药,一一将厅内女真人捆绑;还有一人则等接收到同伴的鸽鸣声后开始放火烧屋,其余人则陆续将捆绑的女真人抬出屋外停放的大车中放置,准备趁夜将之运送上山。
“好有纪律的行动。”完颜烈蹲隐树梢,不由得心中称许。
火苗迅速延烧,完颜烈并未费心救火,几个飞掠跃到马房,将马匹全放到屋外,这才骑着马远远跟踪夜行人一路来到山腰上。
“嘿!有好玩的事怎可放我鸽子!”未久,完颜真卿即追上,他笑咧着一张嘴,脸不红气不喘地与完颜烈一前一后追逐着。
“这些山贼不像一般乌合之众,你可千万别轻敌。”完颜烈警告地瞪他一眼。
“我知道,他们是红巾。”
“红巾?你怎么知道?”
“因为领头的面带皮罩,山贼们个个手臂上皆系着红巾。”完颜真卿可乐得呢。习惯以红巾为旗召的山贼听说个个强悍非常,如今竟碰巧让他遇见,真是……兴奋哪,这可比去狩猎更要刺激好玩百倍哩。
“真的是红巾?”完颜烈面色凝重,要真是“红巾”,那就难救人了。
“嗯……小心!”
一枝箭破空射出,完颜烈拔刀将之拨开,箭的威力惊人,震得他虎口隐隐发麻。
“完了,被包围了!”完颜真卿脸色发白,但仍不改嘻笑本性。
放眼只见身前身后山贼陆续出现,围了一圈又一圈,就连树干上也站了几名拿着弓箭对准他们的人。完颜烈咬牙,才打算硬拼闪出生路时,一名面带皮罩的女子越过人墙站在不远处冷笑看着他们,完颜烈心想:她应该是贼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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