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青青!”石寒衖轻快地打着招呼,丝毫不察自己方才的举动几乎把别人吓出病来。
“红小姐好。”危机解除,青青也就不那么在意寒衖的迟钝。“四小姐在绣楼里,奴婢带您过去!”
虽然青青与她服侍的王家四小姐芯岚情同姐妹,但她却恪守奴婢的本分,在日常言行上绝不逾矩一步,不过当她的小姐有啥过于幼稚而不实的举止时,那又另当别论了。对待主子的好友石寒衖她也是如此。
寒衖与王芯岚主仆相遇也实属偶然。大约一年前,寒衖为了见识一下书中所描述的布袋戏,偷溜了出去。正当她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慕名已久的布袋戏时,一个偷儿扒了她的荷包。她当场就叫了出来。当时同在看戏的王芯岚则反应迅速地追上去抢回了寒衖的荷包,还把那个明显比她高、比她壮的“三只手”揍了一顿。
看见王芯岚的英姿,寒衖是万分崇拜加感激。由于体质虚弱,她不宜习武,但是她却非常羡慕有一身好功夫的姐姐们。现在看到她的恩人也有一身精湛的拳脚功夫,叫她如何不激动呢?
二人当下一拍即合,连同随后赶来擒拿主子“归家”的青青结成莫逆之交。这段小女儿间的纯纯情义也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持续至今。
王氏主仆可称得上寒衖十六年来唯二的朋友,因此逃家之际,落脚地首选王家后花园。“喂,芯岚,你绣的小鸡真可爱!”王家四小姐的绣楼里传来非常真诚的赞美声,只是不知道赞错地方了而已。
“这是鸳鸯,鸳鸯!”王芯岚不开心地强调。
她绣的东西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她明明很用心了呀,却怎么看怎么像刚孵出来的小鸡。看人家寒衖这种从未拿过绣花针的人学会穿针引线后绣出来的东西都可以得到娘的一声称赞,她都学了八年了还停留在绣小鸡的初级阶段,更可气的是她还比寒衖大上一岁有余呢!难道今生她就这样与刺绣无缘了吗?王芯岚看看寒衖捉刀帮她绣的一幅双凤朝阳图,再回头看看自己手下的成品,再也禁不住地自怨自艾起来。
王芯岚身材高挑健美,整整比寒衖高一个头,五官也不如寒衖的雅致,颇有几分英气,但总体上来说她还是一个颇为引人注目的姑娘,她的魅力也正是表现在她的健康、活泼上。她比寒衖更像是石家的女儿,不喜女红、偏爱舞枪弄棒,王夫人常常叹息是不是送子娘娘弄错了她的性别,否则她为何一点也不像她那些娴静德淑的姐姐们,却比她那些斯文的兄弟更像男子。
但天性之所以称之为天性,就是因为其不可逆转性。既然王芯岚“天性”如此,王夫人也就只能由她去了。只是偶尔还是教她一些身为女子的功课,想把她改造为一个进退得宜的淑女,刺绣就是其中一项。不过事实摆在眼前,王芯岚今生是没救了。
“哎,你怎么这副模样?”王芯岚在自怜之余终于发现寒衖一身特殊的扮相了,活脱脱一个受虐的小弃儿。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帮你讨回公道!”王芯岚脑海中马上自行演绎出一幅得宠小孩凌虐失宠小孩的图画,双手捋起碍事的水衖就准备冲出去与人拼命。
她“惊世小天女”(她自封的)的好友被人欺压,她岂有不顾之理?她就说石家人不安好心嘛,可寒衖这笨蛋却不信,这下尝到苦头了吧?幸好她还知道来投靠她这一代侠女,否则被人欺负死也不知还手。不过既然寒衖看得起她这个朋友,她也会尽心照顾她的!
“没有啦!”寒衖为自己莫名受冤的兄姐们辩白,“我这样不关他们的事!”不知是芯岚的保护欲过盛,还是她天生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每次芯岚见到她都会说要帮她雪恨,或提一次叫她搬来跟她住之类的话。而且这一年多来,她好说歹说芯岚就是不相信她的家人会善待她。难道他们石家的人在上平镇有那么恶名昭彰吗?她看哥哥、姐姐们对她都挺不错嘛,那些姨娘即使不喜欢她也不会刻意伤害她,更别提如同芯岚口中说的把她当丫头使唤了。
“不关他们的事,你会一身狼狈地来投靠我?”王芯岚仍沉迷在自编的故事情节中转不出来。
“真的不关他们的事,我穿这样只是为掩人耳目而已。”
“掩人耳目?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需要掩人耳目?还是你那些异母姐姐想加害于你,你才不得不摸黑自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王芯岚的被害妄想症又发作起来,“我就知道你那些异母姐姐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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