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一眼,不再理会,确定昏迷的小乔已无大碍,南宫雪轻急急往门外去。
"喂,小叮铛,不要乱跑!"那多事的家伙竟挥起一道掌风,硬生生的将她吸回。
"你到底想干什么?"南宫雪轻恼怒。
"是想去救你的手下吗?"男子悠悠的坐到椅子上,"劝你还是别去了,他们这会儿怕是早死光了。"
"胡说八道!"她弹跳起来,"小乔明明就有救。"
"那是因为我们发现得早。但这'午夜幽昙'发作极快,只这一会儿的工夫,你的手下大概早毒入肺腑,去跟阎罗王报到了。不信,你就过去瞧瞧。记得再多服一粒玉花丸防身。"
没心情再跟这男人鬼扯,南宫雪轻跃人隔壁厢房,然后,再隔壁……一间一间……提起的气颓败下来,终于,她不得不承认那男人说的是事实──天璿宫的一群手下,此刻,半丝气息也不剩了。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但,一时之间,那么多人同时死亡,而且,还是这些天来跟她朝夕相处的人,这凄厉的景象,令她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缓缓贴着墙,滑到地上。
模糊的泪眼瞥了瞥房内尸身横斜的小安子。这个连日来照顾她饮食起居、忠心耿耿的小仆人,正张着死不瞑目的眼睛,一只手吊在床边。
"是谁……到底是谁……"喃喃的自语忽而转高,变为尖叫,"是谁干的!有本事站出来!"
没有人回答她。偌大的客栈里只有寂静,笑容可掬的店老板、点头哈腰的店小二、叫叫嚷嚷的江湖豪杰……一夜之间,统统匿了踪影,彷佛根本不存在,或者都已经死了。
只有一个人,悄悄的站在她的身后,像是抚慰般,伸手搭上她的肩。
"不要难过了,先离开这儿再说。"
南宫雪轻瞪着他,不发一言。忽然之间,发生了太多事,她的脑子顿时空了,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跟前的人,是否能够相信。
"不哭啦。"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心酸,轻柔的大拇指缓缓抹上南宫雪轻的眼角,替她擦去眼泪。温暖的臂膀环过来,将她搂入怀中。"不哭啦,阿轻……"他呢喃道。
阿轻?呵,已经好久没人这样叫她了。从前,大哥宠她逗她的时候,会这样叫她。已经好多年,没能再听到这亲切的呼唤。没想到,在这个风雪之夜,在这异地他乡,在她迷茫无助的时候,这声呼唤,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吐出。
但他,毕竟不是她的大哥。
"离开这里,对,是该离开。"南雪轻推开他的环抱,站起来,拭去眼泪。言语间又有片刻失神,"但三更半夜,我们又能到哪里去?"
我们?男子露出宽心的笑容。看来,她在无意间,已收敛了对他的敌意,不知不觉的说出了"我们"两个字。
"我知道有个地方──附近的山上有座荒废的庙宇,'我们'可以到那儿暂且避一避,天亮再作打算。"
也只有如此了。南宫雪轻看着他不容分说的背起小乔,拉过她愣在一旁的手,她只好服从的跟着他走。
这血腥的客栈,她半刻也不想再待。
庙宇就在半斜的山坡上,被月光照映的松枝掩蔽着;虽然残破,但足以抵挡风雪。
推开门扉,竟发现大堂之内铺有一张厚厚的草席,柴堆上架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瓦罐,火虽熄,但余热存。很显然,不久之前,有人曾在这里待过。
"没事,之前是我一直住在这儿。"男子似看出了南宫雪轻的疑惑,微笑的为她解说。
他……一直住在这儿?能包下整层雅座的人,竟在这荒郊野外投宿?
"有时候,住在这种地方,能省去不少危险。"俊笑的脸似又读出了她的心思,附加一言。
南宫雪轻不敢再乱转眼珠,老老实实的垂眼,将小乔放于草席之上。抚抚她的额头,嗯,虽性命已无大碍,但仍高烧不断,瘪着的嘴唇一圈焦黄。取出皮囊想喂到她唇边,摇了摇,却不闻声响──囊中水已空。
看那家伙正在升火,南宫雪轻不想再去麻烦他,忽然想起方才入门时,岩石边有一小潭水,虽然已是飞雪时节,却并没完全冻结,便自行提起皮囊取水去。
她三步并作两步,找到那一汪清潭,敲掉薄薄的浮冰,正想掬一把送入口中解解渴,没想到身后传来一阵猛喝,"住手!"
南宫雪轻愕然的回眸,发现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跟了过来,并且粗鲁的扬起一掌,打洒她手中掏起的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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