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然!算我求你!好吗?”
没意料,他会低声下气求她,还这么自然地喊她的闺名,语气更像情人间才有的亲昵,她一时怔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红着脸结巴回道:“求、求我也没用,况且你伤势未愈,还是多休息。”
匆匆撇下几句话,她转身就要落跑。
“等等——”他急忙唤住她。
“你还需要什么?”她压根儿不敢转过身,生怕被发现她的脸颊烫的可以煎蛋了。
“既然你费心思救了我一条小命,我也不是那种不懂知恩图报的人,这东西就当作我的谢礼,念在我不方便起身,你过来拿吧。”
“喔。”理智终究胜不了好奇心,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接过他递来的绒布包。“这是什么?”
“呵呵,你出房外再看,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嗯。”不等他说完,她一个溜烟跑得飞快。
看着人儿落荒而逃的背影,庞澈忍不住笑出声。
“呵呵。”
虽然他这辈子已经做好遗臭万年的心理准备,或许,他还能留下些什么,而他能相信的,也只有她了。
“可恶!大半夜的,他又上哪去了?”
京梦然瞪着无半点睡过痕迹的床榻。看着自己因为担心他的伤势,夜里辗转睡不着,只好过来看看他的呆子行径,她更是有种被蒙在鼓里的不舒服感受。
虽然近日以来,她保证不会找柴贼拼命,庞澈便不再限制她的行动,但也不准她离开他的院落。两人之间,仍是敌人关系,却也保持着某种诡异的平衡,尤其当她看见绒布包裹的东西后,她发现她愈来愈无法恨他。
绒布包里是一把钥匙和一颗酒红色的丹药,那颗丹药是她特别为凤丝炼制的春药,专门用来对付柴仲仑,而那把钥匙,经过这两天的比照,她总算知道那是庞澈书房里密柜的钥匙,密柜里摆满多年来柴贼犯下的不法罪证,只要拿出一小部分都足以让柴贼斩首示众。
此外她还发现一份密封的文稿,信封上写着“元贞六年”四个字,光这几个字就足以撼动她的心神。她永远记得那一年,她失去了一切。
但她并不急着看文稿内容,打算合凤丝和芊颜之力将所有的证据都收齐后,再慢慢过滤所有的资料,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她该如何将这些证据送出相府藏起来。
想来可笑,若他存心与她们为敌,她们早就不知道死过千百回了,梦然彻底搞糊涂了,可心底却明白,从她第一眼见到他,她就发现他对她毫无敌意,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罢了,他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护着她,这又是为什么?
庞澈,你究竟是敌还是友?
陡地,一股浓呛的血味挟着夜风袭进她的鼻端,她顺着气味的来源望过去,赫然发现房门口,不知何时多了扶身影。
“你伤还没好?你……”上哪去了。
发现他手上拿了把剑,剑尖还滴着血,梦然话说到一半,嘎然止住。
“怎么还没睡?”
庞澈特意忽略她眸中的惊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抹掉剑刃上的血迹,再收回剑鞘。
“你是不是又去帮柴贼杀人了?”她早料到,他的伤恐怕也是这么来的,那一晚,她就听过柴贼曾这么吩咐过他。
庞澈转过身背着她,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一径地沉默。
“回答我啊!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夜的担心化为怒火,梦然彻底恼火了。“你宁愿一手帮柴贼杀人,一手又帮我们杀柴贼,这种双面人的日子,你还要过多久才会厌烦?你真以为柴贼全心信任你?你错了,当你在解心居的时候,他就派人来窥探过你,这几天,老是有人在屋顶散步,你不可能不知道,柴仲仑根本只是在利用你,你为何就是不能清醒点呢?”
明知他可以是好人,却执迷不悟一路错下去,她就无法忍受,或许,是他眸中总掠过心如死灰的无奈,她直觉他跟她们是一样的,一定有理由迫使他这么做。
莫名地,她想知道,这样她就不用被迫与他无敌。
“我知道。”别见她眸里不再对他存有敌意,庞澈面露浅笑。
“知道还不回头?现在还来得及啊。”她们三个人,加上他,要扳倒柴贼该是易如反掌。
“呵,太迟了。”他走到她跟前,解下貂毛披风,改被在她身上,并替她系好绑绳。
“为什么太——”
喀喀——喀——
梦然话正说到一半,陡地,传来几声细微的声响,那是踩过枯叶的声响,显然除了他们以外,有人也在这个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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