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想了，越想越乱。
‘你醒了？”看他迷糊的样子，干将(8)终于忍不住出声，头一次看见有人这么没神经的。
颜年年笑着点头。“我醒了。”他不过是不想麻烦自己的脑袋而已，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他明白得很。
干将(8)差点为他叹息，心里想着，要是哪天他的床上出现了一条蛇，他也只会迷迷糊糊地盯着那条蛇，最后一样说了一句算了，就打算解决一切。
照着铜镜看见自己散乱的长发，颜年年问：“干将(8)会不会梳臀束巾？”
干将(8)摇头，他没做过这事。
“我想也是。”看干将(8)散着发也知道，不过他喜欢干将(8)这样，看起来才像是干将(8)。
“你不会？”梳臀束冠是他们人类弄出来的花招，他以为人人都会才是。
颜年年闻言只是傻笑。“以后你就知道。”
“没错，以后干将(8)公子就会知道。”秋盈晓得颜年年休息的时间，估料他也该醒来了，于是捧了装水的铜盆脸巾跟一些梳洗用具进屋。“像小少爷这样的人还真是天下少有。”
“你怎么可以说主子的坏话？”颜年年坐好身，让她很快地替他束上发巾，言词里的意思并没有责备。
“那是实话，小少爷。”秋盈将刚刚拧好的热毛巾递到他眼前。
“你别跟干将(8)说就是了。”那些他做过的糗事真要说起来可有一箩筐，他希望至少能有几天让干将(8)对他的印象好点，至于以后，他迟早会发现事实的。
“我也没打算说，干将(8)公子用不着几天就可以发现。好了！”一头乌丝很整齐地以云巾束好，几缕不够长的青丝垂落两颊。
干将(8)透过铜镜看着那一张脸，之前他只注意到那张脸总是带着笑容，现在发现那张脸还好看得很。两道黑而不粗的秀眉下是挺直小巧的鼻梁，黑白分明的大眼时常弯成两道新月弧，粉色朱唇旁总是挂着两个梨涡。这样的一张脸，笑起来就像观音一般，斯文中给人温和又宁静的感觉。
“干将(8)饿吗？”颜年年走到似乎有些出神的干将(8)身前，修长纤瘦的体格仿佛风一吹就倒。
干将(8)不自觉地层手揽住那过瘦的腰身，怕他真的就这么被风给吹得不知去向。
明了他动作里的意思，颜年年拍拍揽着他腰身的手。”放心，现在没有风，如果我觉得我快被风吹跑了，会记得先跟你说—声。”
一旁收拾东西的秋盈翻翻白眼，这种话也只有地家少爷才说得出口。
干将(8)没因此放开他，不过是将手移到他的掌心握着。
颜年年看看彼此交握的双手，两个男人手牵手好像不太对劲，不过他喜欢干将(8)牵着他的手的感觉。
“饿吗”？”颜年年将刚刚的话再问一次，任他将自己的手握紧，感觉他—与自己不同的温度。
“不饿。”干将(8)破例多说了一个字，接下来的活依然没说出口，想再次确定他是否真的能知道自己不曾出口的话浯。
果不其然，颜年年又露出了那种了然的目光。
“我都忘了你是神兵，跟人是不同的。可是你好不容易变成了人，不好好吃点东西是浪费了一种享受，你别看我瘦瘦的，身子又不甚好，可是我挺能吃的，如果不是肚子真的装不下那么多东西，还真想将所有看到的、能吃的都放进自己肚子里，猜猜那是什么味道。哥哥也晓得我这习惯，每次出门回来都会替我带些奇特又能久放的食物回来……”
一边跟他朝大厅的方向走着，耳边听他如风的温言和语喃喃述说着，干将(8)心里晓得他之所以会喜欢吃，并非是纯然因为想满足口腹之欲，而是想用这能活在这世间的日子里，将去尝试一切正常人能做的事。
真的只能活那样短的时间而已吗？
他的确看见了他晦黯的印堂，那是神兵的能力之一，可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问这问题是欺骗自己，在他活了千余年的时间里看得还不够多吗？阎王要你三更死，绝对活不到五更。
即使是如此，他还是想试试看。
发觉干将(8)不是很专心在听自己说话，干脆闭上嘴巴如自己所愿地观赏起干将(8)的面容来了。
那真的是他所看过最好看的一张脸。
这意思并不是说没有人的脸长得比干将(8)漂亮，至少他娘跟姐姐就比干将(8)美，可是娘跟姐姐的脸虽然漂亮，却不会令他看到忘神，更不会令他留恋。
而干将(8)却会，会教他舍不得移开目光，总觉得这样的一张脸似乎在自己心里已经描绘过不少次，但过去描绘的时候总是画得模糊，看不清自己究竟是画出了怎样的一张脸，干将(8)的出现，让他看清了自己长久以来一直在心里描画的模样，那么地清晰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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