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碰着铁齿,猛不其然,方才明明已然昏厥的小狐狸竟转过头在方拓儒手背上猛力咬下。
方拓儒跳开身,压住冒出血的手掌,伤口很深,他摇摇头向罟笼里那对清灵美丽却扬着戒备的亮瞳解释着。
“小家伙!你真是够狠的了,不过,幸好……”他露齿一笑,“还不致命!”方拓儒一本正经蹲身望向雪狐,像是在安抚个不听话的孩子,“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只是想救你而已。”
雪狐不再张口,望向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软化。
“少爷!”墨竹跟过来,见少爷手上带着伤,着了怒,“眼看天要黑了,咱们得赶路,别浪费时间在这些不知感恩的野畜牲身上吧!”
“野畜牲也有命!怎可见死不救?”方拓儒很坚持,袖口一挽,倾身研究起罟笼里的铁齿环。
“救人也得分救得、救不得呀!”墨竹指着方拓儒的伤,“莫忘了‘中山狼’的故事,少爷当真要救这只野狐狸,若它脱困后还想着要填饱肚子,您是不是还得奉上自个儿的肉身救人?”
“你当我真是个迂儒吗?”方拓儒笑,手上未歇,“即使它饿了,我也不会让它吃我的……”
墨竹原是笑着的脸,在听到少爷的下一句时,脸色起了僵硬,再也笑不出。
“我先将老驴让它果腹,再不足,还有个小墨竹,不是吗?”
“少爷!”墨竹噘起嘴。
“别多话了,你不是要赶在天黑前进城吗?再不过来帮忙,咱们就等着露宿荒野吧!”
墨竹心不甘情不愿蹲身施力,这么多年了,他早了解少爷的脾气,别看他乎日笑嘻嘻地不端架子,但脾气拗得紧,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听,除了老爷,但这会儿,墨竹总不成为了这点小事回转武阳村请出老爷吧?
雪地里,两主仆耗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救出那只已然奄奄一息的小狐狸。
“成了,”墨竹挥去手上沾着的血渍,“将它扔在这里,咱们走吧!”
“那怎成,”方拓儒解下皮裘,在墨竹瞪大的双眼中用裘衣包住受伤的狐狸抱在怀里,“天寒地冻,它又受了伤,非死不可,若不救到底,又何须费神!”
“少爷!"雪地里,愣了半天的墨竹总算清醒过来,叫唤着追上少爷。
老驴虽然终于肯提步前行,但似乎对那狐狸有所忌惮,硬是不肯驮它前行,没得说,墨竹赶驴,方拓儒抱紧着怀中受伤的狐捏顶着风雪前行。
雪落得冰寒,未着皮裘的方拓儒搂紧怀中的小东西借此过点暖意。
雪狐毛皮,世所罕见,在御寒的本领上,名列前茅。
小狐狸偎在方拓儒怀里,骨碌碌的大眼睛恍若已然回复精力,它的眸子不再亮着戒备,改以好奇代之。
“知道吗?”在方拓儒将腿拔出盈膝雪层前行之际,竟还有心情同怀中小狐狸说笑,“你有双好漂亮的瞳眸,星星灿亮的,比人类的更要纯净无垢!”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小狐狸竖直耳朵,似是听得懂他的话。
方拓儒自小埋首书堆,对外界事物兴味不大,犹存赤子之心,这会儿虽是忙着赶路,却在不知觉间竟同只狐狸说起话来。
“我对你有救命之思,在人类族里,”方拓儒笑着,纯粹戏言,“回报救命之恩合当以身相许!”
“瞧你这双漂亮的大眼睛,若为人类,必是个绝色佳人吧!”方拓儒笑语,“若真如此,拥有你一生一世不足,我要的至少是三生三世!”
雪地漫飞里,他并不知道,一句戏语改变了两人几世宿命!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
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这不是方拓儒第一次听见隔着墙传来的歌声了,却屡屡,那甜软软含笑的嗓音总迫使他搁下手中书册,睇着高高墙垣,臆思着这样悦耳诱人的声音会是隶属于一个怎样的女子?
这在从前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他向来是个专心于经典里的人,钟鼓无扰,风雨无觉,现在,竟会为了个未曾见过面的女子魂不守舍?!
“少爷!”推门进来的是墨竹,见少爷歇下书卷,他笑了,“您真厉害,算准了我会送莲子汤来,是以停下来歇口气。”
方拓儒不想多做解释,伸手接过莲子汤,这是母亲刻意冰镇过的甜品,夏日炎炎,消下不少躁气。
“读归读,”墨竹将托盘搁在腋下,叹口气,“可您还真是没有功名的命,前几年府上多事,再来临出门前让太夫人的病给延迟丁,后来途中还遇上了方国珍兴兵作乱,朝廷追捕漏网之鱼,一路上封城闭路,硬把咱们给困住了,俟脱身,人家也考完试,”墨竹摇摇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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