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察觉她脸色、也没发现巴爷在挤眉弄眼的戚爷,遗是像老顽童般嚷嚷著:
「不行不行!少主,赤焰寨可是有名望的山寨,这次若不严惩,威信便无法建立,它日定会有人再犯!」他们的少主怎么可以被人瞧不起!「更何况,少主这么英雄神武,是很多人崇拜的——」
「神武?崇拜?」她突然拍桌站起,压抑的情绪爆发,怒道:「不过是个山贼而已,算得上是什么英雄?!那些个狗官奸商收刮民脂民膏,咱们则去抢夺他们的钱财,这样很值得炫耀吗?好听点说是教训他们、让他们尝苦头,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自个儿的肚皮,干的勾当有何两样!」错的事情就是错,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变成对的!
巴爷叹了口气,戚爷则当场呆了。
「少……少主,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想解释,却犯了结巴。
祖言真仿佛清醒,猛地一顿,随即抿紧了唇。
「戚爷……不,是我不该乱发脾气。」她软下势,万分懊恼。「对不住,我……我只是……心烦了些。」交握著手,她垂著头,如小时那般愧道。
竟然对戚爷巴爷发怒,她真是……真是……
从小看她长大的两人,当然是把她当自个儿孙女对待,看那模样,知她现下肯定深深自责了。
「不——不不!」戚爷抓了抓头,爽朗地笑道:「少主骂得对,骂得好,再多骂一些吧!」一副欠虐的口吻。
「是啊,老戚没什么长才,就是耐打耐骂,寨主不也常这么讲?」巴爷跟著轻松附和。
她楞了下,掩住嘴,而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目泛温。真拿这两老没办法啊……在心底轻叹。
气氛缓和下来,巴爷转移话题:
「那么少主,就照您说的,将这三个家伙立刻逐出山寨?」
「嗯。交给你们了。」她点点头。有更多事等著她,寨子没了可以再建,但若是阿爹找不回来……「我……我去看看三水探到了什么。」神色微黯,交代後就越过他们离去。
戚爷瞅著她的背影,顺便一个大脚踢昏躺在地上的三个「踏垫」,确定他们什么也听不到了以後,问道:「少主精神看来很差,寨主还没下落吗?」
「嗯。她好几日没睡好了。」有时夜半都会瞧见她伫立在後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小的时候,只要一难过,就会如此。少主才不过二十,这负担果真太重?「另外……还有意真少主的事也……」唉。
「意真?那顽固别扭的小娃儿又怎么了?」不是才求医回来,好好地待在後山的木屋么?
「意真少主……她……不让少主去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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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的头发和眼睛怎会是这样的颜色?
哈哈!杂种!杂种!你是个杂种!
你娘根本就不爱你的,不然怎么会生下你就跑了?
不祥!她根本是不祥的孩子!小小年纪竟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妹妹都给她害得不能走路!
——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杂种……
「姊姊。」她毫无防备地对她笑著。
猛然从回想中清醒过来,眼前呈现的是才下过雨的灰暗天色。
意真,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相对於从小被人唤骂杂种的她,意真是个打出生就受宠爱的孩子,人如其名般率真可爱,从未排斥过她这个没人喜欢的姊姊,既聪明又懂事。虽仅有一半血缘,仍是她至亲的家人。
只不过……遥望远处的小屋,她摸著右臂隐隐作痛的某处,任山风吹去眼底的酸涩。
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她有很多事情要做,阿爹仍未救回,至今下落不明;寨子里的内奸还没抓到,她不想怀疑,却不能不去怀疑;一些人想趁机作反,已经不再听她指挥,得想个办法压下这种气氛,直到阿爹回来。粮食虽然还够,但下次要劫商旅的路线没跟巴爷讨论好;还有意真……她不信意真的腿没得治,不知哪里还有名医……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就让我当一辈子的废人……
淡色的眸子微敛,泪水终究还是滑落了。
本以为,还是有人接纳她,不会单独一个人的。
「祖姑娘?」
温雅的嗓音在背後响起,她一惊,来不及擦去面上的湿意,只得僵在原地。
「你也来这儿散步吗?没想到,你们後山会有如此好风景……」邢观月缓缓地踱近她身边,却发现她一直没有反应。走上前又唤了声:「祖姑娘?」
祖言真忙移动方向,就是要背著他。「你……谁准你来这儿的?我虽然没有把你关起来,但是你也要想想自己是被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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