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笑着,无名淡淡吩咐:“琼玉,你去招呼林大人。”
琼玉微惊,嗔怨中还有三分撒娇,“师父好坏!明知道那个林大人上次……琼玉不去啦!”
扬眉睨她,无名冷冷道:“如果你不去的话,那就让瑶玉去好了。”
“不要!我去!”笑容顿敛,面色铁青,琼玉离去前瞥向妙清的那一眼充满了怨毒。
看着琼玉的背影,妙清淡淡道:“师父明知琼玉最在乎的就只有那个亲妹子,实在不该那样吓她的。”
“你认为师父做得不对吗?”握住她的手,他没回头。不知是否那年冬天落下的病根,这些年她不单是在冬天患冻伤,就连在大夏天手都沁着冰寒,“如果她们忘了入门时所发下的重誓,倒不奇怪。若是连你也忘了,那师父可真是伤心了。”
忠诚?顺从?“妙清不曾忘记,相信琼玉也不敢忘记。但琼玉她与师父毕竟……”
“毕竟什么?!”无名冷笑着长身而起,系上衣带,“琼玉不过是玄冥观中的一个普通弟子,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顿了一下,他转过身迎着那双明净如水的黑眸,“就算你也是一样!不要以为师父宠你,就总是擅作主张,不把为师放在眼里。”不该纵容她,更不该忍不住撩拨她,若她真与旁人一般无二,他又怎会刻意留她清白之身?到底她还是不同呵!
“妙清不敢。”垂着头上前,将他衣领下的一缕头发挑出。妙清脸上仍是平静如秋水无波,心里却是黯然神伤。自她十三岁追随师父,到现在已有七年。但越是相处得久,她就越是不了解师父——或许,她从没真的看清楚、弄明白过。
头五年,跟着师父过的是艰苦清贫的苦修生活。虽然苦,虽然累,但那段形影不离的日子却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那时候的师父虽然冷酷得像冰雪,犀利得像刀剑,却有偶尔的温暖,像他不常有的笑一样令人心动。
可是近两年,先是落脚在华山脚下,再来广纳信徒,结交权贵,修炼金丹……师父似乎变了,有时候甚至轻浮、放荡得像个纨绔子弟,而非她熟悉的那个师父。
“为什么不说话?”无名拧起了眉,却没有回头。她从前还不是这样安静,近两年却越发清淡沉寂,像月的清华、秋的寒潭,若有若无地笼着那一丝丝的忧悒。
“师父想听妙清说什么?”蓦然住口,为自己不自觉流露的怨意而暗自恼怒,“林大人还在等着师父。”
无名终于回头看她,幽暗的双眸静如黑夜的天空,看不出一丝的情绪,“你觉得林大人这次会带来怎样的消息?”
“想必师父将如愿以偿。”以方外之身蒙君恩宠的,师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人。喜名好利原是人性,就是修道之人也不能免俗。但不知为什么,妙清总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好像师父除却名利外,还要更多——但多年的经营,除此之外,师父还会要什么?
“妙清。”唤了一声,见她未应声,无名低低一叹。回过身拉起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掌心的纹脉,他唇边的笑温然如茶。
痒痒的好似一只蚂蚁慢慢地爬上心头。妙清抬起头,嘴角不觉勾起一丝温柔。师父是很少露出这样的笑,而每一次笑必都是心情大好时。而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期待着他这样的微笑?
“这就去见那位林大人!”
他这时候的样子、这样的笑容,实在不像是个修道之人。想来他信徒过万,也只有她一人看得到他这样的笑吧?一想到此,她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只见过林莫一面,但对他却毫不陌生。从一年前拜入门下,成为师父的忠实信徒,他便成了玄冥观中最常被提及的人物。论外形,林莫也算是仪表堂堂,很有官宦气派,但他却是个标准的伪君子,和他亲近过的几个师妹——尤其是琼玉——说起他时总是说那是一头没有心肝、不知廉耻的恶狼。而在师父眼里,林莫更是心术不正、无利不图的小人。可是,这种人却最适合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所以师父一年来出钱出力助他从一个五品知府爬到当朝礼部侍郎的位置,更攀上了当今皇上之叔——福王这个大靠山。
妙清知道师父早已盘算清楚,先要林莫将他引见给福王,再由福王推荐给皇上。以师父的本事,不出两年,必可得尽皇上恩宠,一举登上道教掌教之位。她可以想象师父紫袍加身、金印在手是怎样的风光,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走近静室,守在门前的尚有润玉、瑶玉二人。见了无名,瑶玉笑盈盈地迎上前,转目看见随在身后的妙清,笑容顿敛,垂着头唤了一声“师父”便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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