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妳娘可是她的奶娘呀,她……她……她……」连说了三个「她」字,刚刚发生的事一幕幕在玉宁脑海里重演,慢慢地,她理解了什么。「她把妳娘抢了过去,还不许妳娘护着妳,对不对?」
「马夫人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虽然孩子平安,可夫人也丢了命,所以她从小都是我娘在养。」茵茵边说边揉着发疼的膝盖。「当时我娘也才生下我不久,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可说是十分辛苦,后来我慢慢地大了,觉得我娘似乎比较疼她……算了,反正我只是个奴婢,有没有娘疼还不是一样要被作践?」
玉宁站了一会儿,突然掏出一条手绢,蹲下来递给她。「妳的嘴角在流血,擦一擦吧。」
「谢……谢谢。」
犹豫半晌,终究逃不过良心谴责,玉宁不安地再问:「还有,妳那天没挨庄主的骂吧?」
「没有。」她轻轻地答,用手绢擦了擦嘴,那痛楚又教她低叫一声。「唔,真不是普通的痛。」
「是不是咬到肉?」
「嗯。」
「我……」玉宁想再说什么,又觉得耽搁太久会让马云盼起疑,因此急忙起身。「这手绢就给妳吧,妳好自为之,我要回去了。」
「玉宁姐……」才刚转身,她突然又唤了声。
「还有事吗?」玉宁皱起眉。
「谢谢妳,我真的很感谢妳。」茵茵很努力很努力地挤出笑容,像是不要让她担心似的,这个举动,不仅让玉宁心头受到强大撞击,连带,往后也要受到更大的牵连。
两人之间萌生的友谊,就这样再也切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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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早晨,天气骤地转坏,阴雨绵绵,寒风一阵阵吹起。
尽管这样的气候不太适合远行,但费翰淳与铁冀云师徒俩仍按照计画,在今天一块离开了沧浪山庄。
临走前,没有感人的送别画面,也没有依依难舍的欲走还留,费翰淳用一条黑色丝巾遮去了丑陋的鬼胎,与费隽淳私底下说了些话,便毫不迟疑地立刻上路;他与马云盼之间的关系早已冻结,根本演不出矫情的戏码让人感伤。
茵茵举着把纸伞遮在费隽淳头顶,小心翼翼不让雨水溅湿他丁点,看他望着三人渐渐模糊的身影,也似乎看到了他眼底正酝酿着某种风暴,她有些不安地瞄了瞄站在石阶前端的马云盼,觉得二庄主走后的日子将会不太宁静。
雨势由小转大,盛装又抹粉的马云盼在扮演完不舍的妻子角色后,转过身,扭着丰腴的腰肢朝费隽淳走来,脸上堆满了风情万种的媚笑,还有虚假的温柔与关怀。而玉宁在为她撑伞的同时,身子有一半都在淋着雨。
「大哥,这雨愈下愈大,我们回屋子里好吗?」
费隽淳注意到玉宁待在马云盼的身边同样饱受折磨,于是便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没去回答马云盼的话,反而接过茵茵手中的伞,将她拉近自己一些。
「伞由我来撑吧,小心着凉。」
暧昧的举动加上贴心的叮咛,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马云盼,她的笑容当场凝结在嘴边。
「谢……谢庄主。」茵茵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心里却不感到高兴,只觉得大家恐怕又要把话说得更加难听了。
「我们进去吧。」他的语气显得相当轻柔,彷佛茵茵真是他陪寝的爱妾,而且现在正得宠,不仅蒙他垂怜疼惜,而且还在众人面前卸下冰冷脸孔,对她轻声细语。
然而最是无辜的还是茵茵,她多少知道庄主不喜欢马云盼,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利用自己?难道……难道马云盼真的惇逆伦理地爱上庄主,所以,他要反过来这样打击她、羞辱她?
还来不及把每件事情仔细想清楚,费隽淳却突然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再往伞下靠拢些,一股属于男性独有的体味拨乱了她的思绪,她傻傻地半窝在他胸前,傻傻地抬起头,却在还没看到他的时候又迅速缩回去。不明白自己怎地呼吸困难,心跳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着。
「妳瞧妳左边的衣服都湿了,待会儿得赶快换件干的,知不知道?」
「知……知道。」茵茵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她这么明目张胆地依在他身旁,不是摆明更确定别人的猜臆吗?可是,她能推开他吗?不能,她不能呀,她就连跑开的勇气也没有。
因为--就算是假的,她也心甘情愿让庄主利用,反正,这是她生平过得最有尊严的一段日子。
而且,有种好奇怪的感觉在心里快速蔓延着、激荡着,让她绯红着脸,几乎无法多作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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