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跤,他摔得很重……”
“再重也要不了他的命,他是武将出身,小心他使诈!”
她听不进去,伸起微颤的手,迟疑地抚上他的脸。突然间,玉旸合上的眼帘霍地瞠开,猝不及防抓住她那只胳臂。
阿扎兰惊异地倒抽一口气,下一晌整个人已顺着他倏抽回去的大掌失去平衡,重重熨上他的胸口落入他怀中。
“玉旸,你?!”
“果桢少爷,你猜得没错,那一跤要不了我的命。”玉旸缓缓坐起身,一把甩开胸前的辫子,俊美的轮廓随而映上诡美的月色。
“你这卑鄙的家伙!你根本安然无恙,一根寒毛也没伤到,竟假装受伤骗取同情,快放开阿扎兰,否则我教你好看!”真气死他,就知道这男人一肚子坏水!“你跟我谈卑鄙,恐怕真正卑鄙的人是你吧?”
“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若胡言乱语,你对阿扎兰扯出的什么‘贝子爷和福晋正在等待她的消息’的可笑谎言又该作何评量?”他神态从容而闲散地反问,即使未直挑果桢的目光,却依旧感受得到他锐利的气势。
“可笑谎言?!什么可笑的谎言?”阿扎兰登时愕然。“果桢少爷,你骗了我什么事情吗?”该死,她已听出蹊跷了!“玉旸,我警告你少乱嚼舌根,什么可笑的谎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问我,你不等于自掘坟墓?”他轻嗤,狂妄的扬起一边嘴角。“阿扎兰,指示我连夜带你走的,不是别人,正是贝子爷贤伉俪。”
阿扎兰浑身一震,瞠目地僵然撑在他胸前看他,脸色发青。
“住口!你不要再讲下去了,不要再讲下去了!”
果桢极力阻止事实曝光,阿扎兰会受伤的!玉旸只是笑。“讲什么‘别让他们伸长脖子担心’,在我听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你真以为他们对你仁至义尽,能做的都做到了吗?做戏。你打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眼中钉,巴不得你尽快从他们眼前消失。”
巴不得她尽快从他们眼前消失……
不可能,不可能,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和她认知的有一段距离?她的脑中一片混乱,痛苦、羞辱、惭愧诸多情绪,让她难堪得几乎连挣脱他怀抱的力气都没有。
“想不到你所信任的人,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干的又是另一套。”“阿扎兰,不要听他说!一切都是他捏造……”
“我是不要听他说,我要听你说。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她问。
“当……当然不是真的……阿玛,他……他……”
从他吞吞吐吐的话语当中,阿扎兰已经得到答案。
“你回去吧!”垂下的脸蛋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却清楚意识到她正一块一块筑起心墙,无法靠近。
“阿扎兰,你听我解释,我绝不是故意骗你!阿玛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我的将来着想,只不过他们小题大作用错方法,你怎么可能害我……”
“回去……求求你,你快点走吧!”
“阿扎兰,我……”
“走!我求你走!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谢谢你为我的事百般挂念、谢谢你……这一年来的照顾……”她在玉旸的怀里开始轻声啜泣,淹没在那无尽的泪浪里。
哭泣!除了柔肠寸断的哭泣外,她找不出其他方法宣泄徒感悲惨的情绪。
是夜,纵使她被玉旸用绳子绑在她的腰上将她吊在树上,晃晃荡荡,而他自己则舒坦地睡在临时搭建起的帐篷内,她仍只感到心痛如焚,哭得泪眼婆娑。
阿玛走了,小娘走了,果桢少爷帮不了她,贝子爷舍下她走了,福晋也弃她而去,天下何其大,却无她容身之处……
她脆弱地咬紧下唇细碎地哭出自己的悲哀,她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当她脑子心存感恩,用尽所有心思以微薄的力量尽最大的心,努力回报搭救自己一命的救命恩人时,他们心里头想的却是如何甩开她这大包袱。
他们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羞辱感!为什么要这样践踏她的真心?为什么要这样虚情假意?为什么?她眨下两行泪珠,闭上双眸,沉痛的狼狈让她完全抬不起头来,她只能弯下上半身,垂死般地悬挂在树荫下,藉着腰杆上的绳索支撑她的重量。
她一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另一个天明。连续几天赶路下来,阿扎兰已经筋疲力竭,不听使唤的四肢使她只能勉强维持坐姿,任由马载着自己进入尔诺伦多——内蒙进入京城的第一站。
两匹马顺着小镇的环形大道停驻在名为“富莱”的客栈前,从玉旸毫不迟疑的动作看来,他肯定到过这里。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韦伶
延玉
阿扎兰
近水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