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将那石头阁的锁匙还给大公子时,大公子死也不接,她追问理由,他却恼火地斥她。
她问在清玉楼要做些什么时,他总含糊其词,她只好自作主张地和其他丫鬟一起整理起清玉楼藏室内的玉器,他却很生气。
「那我要做什么?总不能当个千金大小姐,什么都不做吧?」
「为什么不能?」大公子反口就骂她,「笨!是路痴就够糟的了,让你闲著你还嫌?」
「可我的身分是丫鬟耶!丫鬟能不做事吗?」
「你……随你!」他甩一甩衣袖,恼愠地转身不理她。可在她又要去忙的时候,他又伸手拉住她。
她再问她的职责,被逼急的他便让她负责打理他室内的玉器——只限於他卧室内所摆放的那十数件玉品。
那些根本用不了几盏茶的时间。她总不能整天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这区区十几件玉器吧?
「你不会去雕刻吗?你不是一直想学雕刻吗?有空让你学,你还抱怨什么?」
他总沉著脸斥她,在她闲得发慌的时刻。
可,为什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问什么问?只管放手去做,问那么多干什么?」
她有时迷於雕刻,忘了就寝时间,他总一言不发地收掉她的东西,将她抓到一旁骂她;甚至,每晚睡前,他都会到她房中检查,一点也不顾忌什么男女之别……
自她调入清玉楼後,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可她不问,该如何解去心中愈积愈多的疑惑?
她在清玉楼的居室便在大公子隔壁,将窗子打开,窗外是景致怡人的庭院,远眺入眼的则是一片湖光山色。
一个丫鬟能住在这么好的闺阁吗?房内宽敞,家具都是上好红木所制,为了她,甚至添了一小巧梳妆台,湖绿的缎帐围著铺满厚锦被的精雕床具……
她曾问这样的上房是让丫鬟住的吗?
可他却又是丢出那一句——问这些做什么,你只管安心住下便是!
可她,能安心居住吗?
这里不是她的家,怎能让她随心所欲地安心居住?这里的一切,她所可以称之为「享受」的一切,没有一丝一毫属於她,没有一点点是她可以安心享用的,因为,这不是她用劳力换来的。
她,只是一个丫鬟,一个靠双手养活自己的穷人家女儿。
她的体内,也蕴藏著傲气。年三十的夜空,被朵朵美丽的烟花布满,劈里啪啦的炮竹声处处可闻。在聂府中,大夥儿们也在开怀畅饮,衷心地希望新的一年会更好。
在笑语喧哗、眩目烟花的包围下,阿涛所处的这一角小天地,显得恁是孤单。
依旧低垂著头,抵著膝,对不断传来的欢声笑语充耳不闻,一颗心依旧陷在突如其来的深深震撼里。
「唉!要是这全都是我一个人的胡思乱想,该多好!」她咬唇喃喃自语,「就知道大公子突然对我好的背後,一定有……」有什么,叹一口气,她没讲出来。
她不笨。平日虽少言寡语,只默默地做著自己该做的分内事,可看似单纯的性子背後,却有著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眸子。
用心观人——这是她爷爷从小便告诉她的。而她,也正如此做。
从小她生长於偏远山村,村人淳朴厚实的性子,单纯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让他们生活得与世无争,却又快乐满足。
从不用费心思去猜测邻人的好坏,只要开开心心依著自己的喜好过日子便好——十多年的山村生活,练就了她的与世无争、她的少言内向,也渐渐使她变得懒散,不想花什么力气去多看一眼身旁的事物。
「管别人做什么?只要我过得快乐就行了。」或许有点自私,但这已成本性,难改了!
即使为生活所迫、为自己喜好所缚,她离家来到了这繁华京城,一切,依旧未变。
但,她也并非一味自闭,甚至也交了一群好朋友,与谁都能融洽相处。可心,却依旧冷冷淡淡的,懒得去接触他人的内心深处。
「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与其与别人一起说长道短、浪费光阴,倒不如多学一些雕玉技法。」懒散的性子,一点也没兴趣与他人一起玩乐。
「可是……唉!」无力地叹一口气,她微恼地咬咬下唇,思绪只纠结於那一团混乱,根本没注意到再也没寒风袭上身,没看到悄悄坐於她身後的两人。
「好无力!」她动了动有些酸麻的双腿,甩甩手,无视身外诸物,继续苦思冥想,努力转动有些生銹的脑筋。
「把我调进清玉楼,好!我服从,我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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