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夹马腹靠近她,擦肩而过时,一字一句道:“小娃娃,如果还想活着回去见爹娘,最好管住你的嘴巴。记住——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有人给你解围。”
其其格两腮一鼓,气呼呼道:“我不是小娃娃!你……你难得主动跟我说句话,就不会说些好听的?”
“忠言逆耳。”战御寇从鞍下的箭囊中拎住一支箭翎,靴子勾挑悬挂在马腹的弓,箭自下盘射出,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力道之大,竟刺穿一只野兔后又捎带上一只野猪。
满场喧哗,掌声雷动。
宇文化及拈髯而笑,当着隋炀帝等人的面道:“札儿,你须向战将军求教,他的马上功夫厉害得很呢!便是倒退二十年,老夫也未必胜得过他。”
宇文札面皮抽动,拍马来到战御寇前,抱拳笑道:“战大将军的射艺百步穿杨,实在佩服。方才见那雕翎箭穿透两物,箭锋犹利,能否借我一瞧?”
战御寇沉吟一下,终是拉下箭囊递去。
其其格怒火中烧,抽弓搭箭,“嗖”一下射出,也击中了场内的动物。不仅如此,她几乎是箭如雨发,扫荡了整个围圈,动物们被消灭得所剩无几,徒剩下瞠目结舌的贵族子弟。
她挑衅地抬起尖尖的小下巴。
战御寇轻轻颔首,“不错,只可惜……戾气重,腕力不稳。”
“只要能射中,结果一样。”其其格英眉紧拢,“你以为自个儿真是我师父?少在本公主前倚老卖老。”
战御寇低叹,摇摇头,心道:她若做人徒儿,便是欺师灭祖也不奇怪了。
隋炀帝哈哈大笑,对宇文化及、苏夔等人说道:“真是旗鼓相当的两人!幸亏其其格不是男子,要不然勇贯三军,倒成了战将军的劲敌。”
苏夔一敛袖,“皇上,我那甥女虽是个小女子,但突厥人不分男女,皆可带兵打仗。您——忘了?”
宇文化及老奸巨猾,经过几天前的晚宴和龙舟之事,已知萧后和苏夔夫妇想将苏盼兮嫁给战御寇,遂闷笑道:“驸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休要见外。响铃公主虽来自突厥,但汉化颇深,若与大隋臣子结为连理,便成了后世佳话。女子出嫁从夫,纵有一天带兵打仗也是为了大隋基业,岂不更好?”
“这——”
隋炀帝摆摆手,“都不要说了。朕答应过其其格由她自己选择什么‘巴特尔’。你们这些个局外人……瞎着哪门子急?”
“遵旨。”宇文化及和苏夔各退一步,俯身称是。
隋炀帝仰望天色,下令:“撤栅栏,众卿准备入林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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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丛林密布,怪石横生,诡异莫测。
其其格叫住战御寇:“喂,战大将军,你敢不敢和我比试,看谁在申时前带回的猎物最多?”
那张朝气蓬勃的脸蛋儿光彩照人,战御寇的心没来由荡起一丝久违的捉弄之意,浅笑道:“说大话容易,公主莫要到时反被野兽猎去才好。”
“你小觑我?”其其格说着说着,不经意发现了他脸上那抹淡淡的笑痕,不禁低呼:“你……你竟是会笑的。”
“我不是泥胎塑的石头人,自然会笑。”战御寇压下自己也觉得古怪的念头,平静地说,不知是解释给自己还是别人听。
“我说嘛——”其其格也美滋滋地嫣然一笑,“草原上,人人说其其格讨喜,走到哪里都能带来一大串欢乐惊叹。本来以为在你这里行不通……好沮丧……看来,真谛就是真谛啊。”
真谛?亏她好意思说出口。
战御寇无力地揉揉眉心,终于总结出一个结论——
对其其格,绝不能有好脸色。因为,她是个标准的蹭着鼻子上脸,顺杆爬的自负娃儿。
“好啦,说定了。”她的眼珠转转,摇摇食指,“届时,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能反悔。我若是输了,同样也答应你做一件事,如何?”
“好。”战御寇一口应承,并未迟疑。
号角再度响起,大隋的臣子纷纷摩拳擦掌,一鼓作气冲入那野兽出没的原始丛林。
与众人分散后,其其格的眼眸细细观察周遭的动静。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习惯性地扭头欲射,却看到潜伏在草垛中,那个若隐若现的猥琐身影。
收敛箭锋,她喝问道:“宇文札!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宇文札掸掸微尘,从林后绕出,嬉皮笑脸道:“公主的洞察力果真敏锐,还是让你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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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御寇
其其格
先苦后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