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一刀,她用力地削着木雕,红唇紧抿。
“公主不要这样,您忘了将军临行前的嘱托吗?”阿羽急得一身汗。刚才其其格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她听到,可怎么办?
“我就是记得他的嘱托,才坐在这里。”其其格不想继续说那些,“对了,那个御医怎样?还活着吗?”
“活着。”
“我想过了,宫里的人怕御医带不洁的东西回去,定会暂禁他出入,所以最好斩草除根。”其其格眼眸一挑,“只有死人才不会泄漏风声,坏了战御寇精心的计划。反正,外面都对将军府恐惧,避之不及,绝不会前来查找御医,援兵来前你我不认账,谁也奈何不了将军府。”她算是真服了战御寇——步步为营,竟然算准皇帝会派人探病,就威胁御医写折子,而后名正言顺“挽留”御医不得回宫。
另外,皇帝也会因避讳此疾而令战御寇的兵士驻扎京内,如此必然不会发现少了的那部分人马。
她没看走眼!
一抹淡淡的笑漾在唇边,其其格不无得意。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他的计划来的,没出半点差错,她选的男人有勇有谋,不是愚莽的武夫啊。
“杀人?”阿羽悚然地问,“非要这样吗?”
“是——”其其格把玩着小木雕,“决不能心慈手软,放过任何可能。姐姐的好心只会害了战御寇。那御医贪生怕死,为保小命而背叛主子,死有余辜。”
“公主。”阿羽为之侧目。
原来,这才是响铃公主的真面目——她的感情强烈若焚烧的烈焰,为爱一人可以舍生弃死,无所不能……
其其格像是感受到她的内心想法,抬头瞥了一眼,“如果为此要受报应,我独自承担,与别人无关。姐姐放心,你的心和手和我阿娘一样干净,该是在笔墨针线上穿梭的——那些暴力血腥由我突厥女承担足够了。”说着,悄悄把雕刻的木头藏在怀中,接过阿羽的托盘,傲然道:“婆婆吃不吃是她的事,我做不做却是我的事。谁让她是战御寇的娘?她生下了我的丈夫,就是我的恩人了,无论如何我会坚持下去,你甭犯难了。”
“公主!公主!”阿羽拦不住她,干瞪眼没法子,仰望湛蓝的天,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一团。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晴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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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屋子很暗很暗,她从来没有进去过。
只是听人说,老妇人是个瞎子不需要灯火,所以黑暗成了内居的习惯。其其格前几次送来的餐饭被外面的丫头截下,后来全部当了狗食,是以此次她非亲自监督不可,免得一番心血又成驴肝肺。
飞快点晕丫头的穴,其其格侧身进房。
外屋无人,她接着向里走,内间一股幽幽袅袅的薰香扑面而来。借着忽闪的香火微光,其其格隐约察觉眼前似乎立着一块小小的牌位,上面系着的碎细白花在黑漆漆的环境中显得尤其刺目。
奇怪,会是谁的呢?
记忆中,战家没有刚过世需要超度的亡魂啊!其其格甩一下火折子,房间内顿时亮起来——
齐王韦氏之灵位
其其格的脑子嗡嗡作响!齐王韦氏不就是当今被废的太子位的齐王前妻?据说,有人看相说韦氏有皇后之姿,而恰逢个性张扬的齐王与父皇多有冲撞,结果落下口实,隋炀帝刺死了身怀六甲的韦氏,也将齐王拘禁在府中。
此事震惊大隋朝野,连他们远在突厥都有所耳闻,足见一斑。
只是,将军府为何要供韦氏的灵牌,甚至白花打结,就如同方才弄好没多久的灵堂?
疑惑之际,耳边传来阴森低嘎的笑声。
帘拢一挑,人影闪动,走出位步履蹒跚的银发老太太。她的双眼空洞,可由于对屋内的摆设极为熟悉,因此走得畅通无阻。
“你笑什么?”其其格知道她便是老夫人——战御寇的娘亲。
“老身笑——笑世间的人总是有那么多的好奇心,笑他们不遗余力地在自寻死路。”老夫人面露狰狞,“其其格呀其其格,你也是这些人其中的一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你想杀我?”不知为何,其其格脑中突然有了这个警觉。但旋即自己都觉得可笑,“我的‘婆婆’,上年纪了的人开这个玩笑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不会因我看了灵牌就起杀心吧?就算是,你不认为这个结论也下得太早,我是你儿子明煤正娶的媳妇,还是突厥公主,身怀武艺——你杀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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