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仓铭痛苦而仿徨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平筱……平筱她突然从汽车里跳出去。」
跳车?我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回想起最后一幕,神志渐渐清晰起来。我抓伤了仓铭,然后跳出汽车。
我爬起来,动动脖子与手脚,居然没有受伤;惟有镜子里本就不美丽的脸,又添了几道丑陋的血痕。
移去门边,隙缝外,珩琪正扣着仓铭的双臂摇晃。仓铭背对着我,因此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他的声音依然磁性温柔,令人着迷。
「你、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刺激她?」珩琪带着哭意,「仓铭,如果不再爱了,就好聚好散吧,为什么还要苦苦地纠缠,死死地相逼呢?放过平筱,她那么脆弱,早晚会支撑不住的。」
「不!」仓铭似在笑,「我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她?珩琪,你不了解,一个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女人是没有感情的,没有感情的人又怎么会撑不下去?」
我捂住脸,无声饮泣。
「不!仓铭!你不明白!」珩琪急急地辩解,「还记得你与平筱初见,她搞砸宴会的那一次吗?我曾说平筱会昏睡很久,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吗?」
我抬头,与仓铭一起聆听。
珩琪道:「高三那年,平筱曾请病假一星期,其实她并未生病,只是在床上整整昏睡了一星期,因为她亲眼看到她养的小狗被汽车碾死了。一个星期后醒来,竟不记得那件事、那条狗,她的脑子自动把那段可怕的记忆给删除了。她是个会想方法逃避的人,所以在全班同学中,我才会对她印象最深刻。」
我目瞪口呆,记忆中怎么也搜寻不出零碎片断。我……真是这般可怕的女子吗?仓铭显然也动容,但静默片刻后,居然又笑了,「这倒是个绝妙的办法,我们试试,赌上最后一局,定输赢。给她捉奸在床的机会,也许我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只是……若她晕过去,一觉醒来后将我彻底遗忘,我不就得不偿失了吗?到时我会不会不甘?会不会?哈哈……」
「仓铭,你疯了,疯了吗?」珩琪无力地跪下。
「疯?我早疯了,从娶她的那一天起。她是个女巫,一个吸食灵魂的女巫,哈哈……」仓铭笑得比哭还难听,「但我不会停止,我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
「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你会不会满足?」我打开门,那样漠然,那样冷冷地直视仓铭。女巫?这两个字让我身体内某处神经已然崩溃。
「会!」仓铭居然那样漠然地回望我,只是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甚至轻轻摇晃起来,因为兴奋吗?
「很好!」我学着他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与他擦身而过,直直地向外走去。擦身而过时,仓铭竟然一个踉跄,向墙壁倒去。珩琪惊呼着去扶,乘这个当口,我掩住再也挂不住笑容的脸,拔腿向外跑去。
因为麻木,所以没有眼泪。天空淅浙沥沥地洒下雨丝,路人要么奔跑,要么躲雨,惟有我游魂似的飘荡在雨中。走累了,就在马路边缘坐下,看积水飞溅中车辆来来往往地急驰;看累了,就将脸颊埋入臂弯。真的好累,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觉?一个星期,二个星期?还是从得知仓铭有了情妇开始?忘了,什么都忘了。
「平筱!」
有声音在急唤,亦远亦近,是谁?抬起头,雨雾里,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我奔来,直到他停在我面前喘息。漂亮的脸孔上应该带着懒散,此刻却惊恐万分。
我望着,怔怔地从唇瓣间吐出三个字:「救救我!」
雨水与泪水交错混杂,但艾惟汶的眼眶确实红了,他把我当成易碎水晶般轻轻地搂进怀里,「别怕,我来救你,带公主远离暗无天日的城堡,挣脱恶魔的束缚,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说。平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守护你,永远,离开仓铭。」
好温暖的怀抱呵,我闭起眼睛,耳畔似传来仓铭温柔的笑声,他许诺会保护我,直到永远。我满足地紧紧回抱他,低喃道:「仓铭,救我,不要离开我。」
与我相拥的身体瞬间僵硬,伴随着一声怒吼,突然倒下。我茫然地后退,看到艾惟汶倒在地上,而仓铭雨点般的拳头狠狠地落在他的脸上、身上,直到渗出鲜血。珩琪在尖叫。
然后仓铭走向我,拽起我的衣领。他眼中闪着可怕的光芒,冷凛到能置人死地。我害怕地撇过脸,等着承受他的拳头。未料仓铭用着与强硬拳头极端的温柔声音问:
「他--就是你一直在想的那个男人吗?」他的脸孔在微笑,眼神却在哭泣,「他--就是夺走你热情和温柔的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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