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让。\"
\"说这种大话,不太好吧?除非你想留她在身边做一辈子的奴才,否则女大当嫁,她迟早会属于别的男人。既然要嫁,放任地嫁给来路不明的男人,还不如嫁给熟识而又可信赖的人,你不认为吗?\"
青耘顿下脚步。\"你是认真的吗?\"
相茗樵耸耸肩说:\"我年纪也到了,又不像你,有邵伯父在上头压着,凡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只要我想娶,就算对方是阿猫,阿狗,也没人能拦阻我娶。如果是芝娘,我相信我们会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夫妻,当然,也许平淡乏味了些,我们俩的性子蛮相近的,大概没什么轰轰烈烈的刺激场面。\"
\"我和你的交情,到今天为止。相茗樵,你可以滚出我家了。\"
不由得一笑,相茗樵摇着头。\"你引以为傲的八面玲珑手段,一遇上和林芝娘有关的事,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啊?\"
\"我不是为了让你拿这件事寻我开心,才让你知道我和芝娘的关系。\"
说起来,那是个大大的失算,也不过就心血来潮的一吻,他完全没想到会那么刚好被来访的相茗樵看到。
但不幸被撞见了的事,也不能当成没发生过吧?有了那次教训,青耘再也不会轻率地在院子里随兴地亲吻或碰触芝娘了。纵使是挂着\"别苑\"的牌匾,和主屋有所区隔,并不意味着就没有人会进入他的地盘,看见他的所作所为。
不幸中的大幸是,那次撞见他和芝娘亲吻的人是相茗樵,而非林总管或爹爹。
否则……
芝娘一定会被他们带走,带到一个他找也找不着的地方去。
\"讲得倒好听,到现在我都还在想,哪天你会决定要杀人灭口,在我喝的酒里下毒,好除去你和芝娘间潜藏的威胁。\"认真地拱起眉,相茗樵说。
\"谢谢你,我竟都忘了还有这一招。\"
叹气,相茗樵下论断说:\"我们玩笑话也说够了。方才我说要娶芝娘的事,虽然不是当真的,但这种可能性你也别忽略。邵兄,从我发现了你们的关系后到现在,所抱持的想法始终都没有变--
\"主子与奴才间的距离,不是对等的。不管你多想否认,在你眼中或许认为你们之间只隔着一条河,但在芝娘眼中却如同横着一片大海。
\"真为了芝娘好,绝不是故意在外花天酒地,制造一堆的假象掩盖事实。逃避不是办法,欺骗自己说:\'维持现状就是上上之策\',这更是愚蠢。一点都不像是你这聪明人会做的事。在一切尚未太晚之前,给芝娘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吧。\"
相茗樵回主厅去了,可是青耘并没有跟着他进去,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见解\",已经让青耘失去了参加宴会,陪人说些言不及义的应酬话,或是插科打浑的心情了、
信步在园子里漫五目的地走着,他承认相茗樵所说的一切都再正确也不过了。
正确--而踬碍难行。
一旦提出要与芝娘成婚的要求,可想而知,铁定会触怒爹。
爹的怒火他不畏惧,他也有自信,哪怕被逐出邵家,靠他的一双手也能养活芝娘,甚至芝娘的爹。
他又何尝不想顺从自己的渴望,不顾一切地这么做呢?
但……他这么做,无可避免地会搅乱了芝娘与林总管的人生,甚至是剥夺了他们选择的机会。
芝娘已经为他牺牲了一次,他半哄半骗,狡猾地取走了她身上最宝贵的……他也发誓为补偿此事,自己绝不犯同样的错,绝对不允许自己或任何人再剥夺芝娘的选择。
跟他走,或是维持现状留在邵家--在芝娘愿意作出选择前,他\"不会\"也\"不能\"越俎代庖地替芝娘作任何结论、
他不要再以自己的狡猾或任性,毁坏芝娘的人生了。
回过神,自己竟站在熟悉的梅花树下……青耘伸手触摸着满是坑坑疤疤的苍老树皮,唇角浮出一抹笑……这棵树,似乎一直都在见证他和芝娘之间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邂逅,冲突,转折。
犹记在这棵树下,他第一次夺走芝娘的双唇--
\"说,那家伙是谁?\"扣着芝娘双肩的手指泛白,使劲地掐着她。
她错愕而惊恐地张大杏眸,\"少爷,你……在生什么气?芝娘做错了什么吗?我不知道你在指谁啊?\"
\"刚刚在院子里,你和他有说有笑的家伙,那家伙是谁?我没见过,不是我们邵府的人吧!\"知道自己吓着她了,却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愤怒红雾弥漫的视线彼端,一次又一次地映照着同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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