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休恨笑得有点苍凉,遗世独立的惆怅更深了,他若有所指的目光转向别处,“你不去找她行吗?她已经被守门人发现了,你不去救她,行吗?”
萧中尘将注意放在那小人儿身上时,又忍不住抱怨连连,”她真笨,萧家的门房可能被三言两语打通吗?还想用银两买通,真蠢!咦,她哪来的钱?”
“你不下去救她吗?等惊动老夫人就不妙罗!”
“说得真他妈的对极了。”萧中尘咬牙道,”我真的得出面了,不送你,也不说再见,你终究得回来的。”
凌休恨朗声一笑,作不来击掌为誓或哭哭啼啼那套,他横笛抱胸,倏地跃下高墙,衣袖翻飞,掠出边门,正在门边僵持不下的两人,只觉眼前一花,根本瞧下见真实人影,还以为是风吹过,继续没有共识的争执。
“这位大哥,求你行行好,这已经是我身上全部的银两,统统给你,只要让我出去就好。”
萧中尘站在她身后,就听见她用软软的好听嗓音,正低声下气的求着,他不争气的心脏猛跳,如鹰般犀利的目光,深深凝睇着她难掩柔弱却始终挺得笔直的背脊。
“不行哪!任小姐,要是明早上头怪罪下来,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啊。”这位中年男子无奈极了,他怎么这么倒霉碰上这种事呢?
“我有留下信解释不得不走的苦衷,我相信老夫人和十二少不会怪你的,而且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求求你,帮帮我好吗?”任缁衣沮丧极了,原本以为可以展翅远走,没想到她连萧家堡都走不出去。
像她这样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这实在太为难我了,任小姐,你可不可以先禀告主子再离开?”
很好,萧家堡的训练果然严格,面对这样的苦苦哀求,仍然不为所动,萧中尘抹抹鼻子苦笑,心里却有点发疼,为他的病娃娃。
“可是我现在就想走。”任缁衣急得满眶泪水直往下掉,她怕再晚就走不了,话中的口气虽然坚定,却显露心中的慌乱。
“不……不行。”这男人差点被她说动,但看到十二少的身影就伫立在她身后,连忙改口,暗自庆幸没有心软,以免犯下大错。他侧过身躯就要喊出声,却见到十二少对他摇了摇手,于是作罢。
“拜托你,我求求你,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我已经约了我的族人,他们都在外头等我,我必须出去,要不然他们会不等我的。”任缁衣担心着很多事,最怕的还是张兆辉他们的威胁,她绝不能拿亲爹的事开玩笑啊!
好厉害,竟然还约了他们,萧中尘气极反笑,看来五年的时间的确让她某些地方改变了,她居然会在他不同意之下暗自行动,这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中年男于迟疑地望了萧中尘一眼,”这……这个……”
萧中尘对他打个手势,示意他开门。
中年男子连忙照做,任缁衣吁了口气,身子软软便往下滑,她的脸冒着冷汗,四肢发着颤,几乎站不住身子,却感觉有双坚实有力的臂膀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及时支撑她下滑的身躯,她吓了一跳,忙转过头去。
“十……十二……十二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可以来,我更没有理由不来。”萧中尘悍戾地瞪着她,怀中的身子娇软无力,显然刚才的对峙与一路上的逃跑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他反手将身上的大衣转披在她肩上,”既然有计画要离开,就不该穿著这么单薄的衣裳,也不该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部用光。”
任缁衣急促地开口,”别再阻止我了,我无法安心住下,就当所有的事都不曾发生过,我担心我爹,即使他已经不在世,但我不要他死了也不能安稳。”
“我说过这些全交给我。”
“与你无关,我求你别管这件事。”她推着他,但他不为所动。
“为什么不管?”他扳正她的小脸,漆黑执着的深眸对上她的,”你忘了我们是兄妹,做哥哥的怎么可以不照顾自己的妹妹。”
“可是我不要做你的妹妹。”任缁衣忍无可忍,双手握拳敲打着他的胸膛,“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我身上穿的是拜月教的衣服,我是个拜月教徒,我的父亲、我的族人都在中原等我,我不是你妹妹,我也做不来你的妹妹,我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
第二次了,这是今晚第二个人当着他的面,要他正视早有所悟的事实。
他仍不清楚他对怀中人的感受,究竟是怜,是惜、还是爱,只能任她无肋的发泄,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管那是种什么样的情结,他注定无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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