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我都已经想通了,完全完全。现在,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难过了。”韫紫扯出笑容,有一点点僵硬,但总算是笑了,“裴珏,你总劝我去争去努力,可是……”
“韫紫,对……”
“没关系了,都过去了,我不怨你。”韫紫及时打断了他的道歉。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我回房了。”
虽然没有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但是依旧可以感到她内心正在淌血的灵魂。她,他,还有大哥,一切该有一个怎样的结局呢?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宿命论者,但这一刻他却不得不乞求命运可以给韫紫一个完美的结局。
韫紫。他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义无返顾的坚决。
XX
“祖母,我要娶她。”
“谁?”裴老太太故意装做不解的表情。
“韫紫。”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样的结果,其实她早已经料到了。裴砚那个孩子从小吃了太多的苦,要他放弃复仇谈何容易。也许,就像他所说的,一切都该用鲜血相偿。这是宿命。
“祖母,我知道.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不能这么做。可是,当初是因为我的一念之差,才造成今日之困境。我不能不管韫紫,她是无辜的,她不该成为大哥复仇的工具。我要娶她,我要使她快乐起来,即使是被天下人嘲笑,也再所不惜。”
“她本来不就是你的妻子吗?”
“祖母。”他惊喜地叫道。
“孩子,带她走吧,离开裴砚,离开裴家,离开这场腥风血雨。我有预感,风暴即将来了。”老太太疲惫地说着。
鲜血相偿吗?无所谓的,反正自己已是个即将人土的人了。但是,裴珏,他不能死,不能。
“珏儿,听祖母的话,离开这里,不要再管这里的事了。”
XX
夜一向是她所害怕的,从小就是如此,所以才会养成不敢熟睡的习性。
小时候,恐惧来自于童年可怕的记忆。那时,几乎每一个晚上,族人带血的双手都会在梦中掐紧她的喉咙,无法呼吸。惊醒后,就环抱着自己冰凉的躯体,惊恐万状地大口喘着气。很奇怪,自己的身体似乎从来就是没有温度的,也许就像她的族人说的那样,妖的孩子,血是冷的。
在喘气时,她总会感到一道冷凝的注视。于是,她会抬头,不期然地,她看见了另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那是属于裴砚的,裴砚永远不会对她温存相待,即使那时她只是一个急需庇护的孩子。裴砚,永远只是冷然地站在一边,任她惊恐,任她害怕。裴砚,他不是妖的孩子,但他的灵魂已经被魔所吞噬,所以他也是没有温度的。
然后,时间渐渐过去。她终于学会了用法力控制梦源,也终于可以安静地睡着了。只是,依旧无法睡得太熟。因为裴砚,因为他也有一双被噩梦缠绕的眼睛,痛苦的眼睛。
习惯于在深夜守着他,习惯于为他驱散恐惧。这种习惯,固执地,坚持地,始终没有再变过。
又一次悠悠然在夜半醒来,无法再次入眠。她苦笑着,却也无可奈何。来自于体内这种最原始的关切并不是她的法力所能控制的。
月光流泻。
她端坐在床中央,还是像童年那样,在自己最痛苦最迷茫的时候,双手环抱住自己,想要以此来寻求一点温暖。
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清,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心中到底是放不下的。很无力的,很虚弱的。
裴砚毕竟还是要远离她了,即使他们有共通的灵魂。
她很安静,目光有一点呆滞。
很可惜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突如其来袭上心头的震动,让她情不自禁地抬头。在窗外,她看见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她下床,仅披了一件单衣,就向他在的方向走了过去。没有开门,没有开窗,只是靠在窗棂上,疲惫地靠着。
“醒了。”男人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但似乎心情不错,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韫紫仅是轻轻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不开门吗?我们似乎有好些时日没见面了。”
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全然的冷酷而无情,但思念来时,居然这般猛烈。这是韫紫,不是任何一个女孩子,他无法做到对她全然不顾以及舍弃。
韫紫在片刻犹豫之后,还是依顺地开了门。很想见他,这是她心中惟一的念头。
进来后,顿觉满室皆是药香。
“裴哥哥。”一开口,只觉得这三个字咬在嘴里尽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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