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君把毛巾衣物放在桌上,转身出房。
杜金芸愕然望着紧闭的房门。
低头瞧瞧,自己除了肩膀及头部露出水面,其它全浸泡在水中,水面鸦鸦乌的一片,一丝春色也没有外泄。
“我又没有说什么,他居然知道我脑子里想的东西……”
嘀咕着,杜金芸起身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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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君清点药室的库存,愈瞧愈心疼。
给杜金芸的药浴,将他的药材用去十之七八,这些药材中许多还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而是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亲自从各地辗转采来,如今为了软化“吹心”的毒性,却是一夜散尽。
“得出门采药才行……”
药君环顾室内,对这间他待了两年的小屋,多少感到依依不舍。
他向来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两年的山村生活对他来说已是破天荒的纪录了,这一去,再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药君开始动手打包,拾起装着朱草青果的封罐。
“也好,是试验这两味的时候了。”
就在药君东挑西捡,忙得不可开交之时,杜金芸缓步而入。
见到屋中散乱的景象,杜金芸一怔。
“你要搬家吗?”
“你来得正好,把地上那五罐东西用桌上的布巾分开包好,小心别混在一处。”药君忙着整理药囊,头也不抬地指示杜金芸。
“喔。”杜金芸听话地弯腰拾起药罐。突然觉得不对,又站直了腰。“等一下,我为什么要帮你收拾?我是病人吧?”
“第一,你泡的那个药浴将我的药材几乎耗尽,我不出门采药,立刻会面临无药可用的情况。”
“这又与我何干?采药本来就是大夫的事。”
“第二,我手上现有的药物只能软化你所中的吹心之毒,你必须和我一道上路采药。在完全祛毒前,你每夜子时必定心口绞痛,沿途不知得吃掉多少枚我的清风洗心丸来抑制毒性。我的清风洗心丸可不是医治肚痛头疼的寻常药丸,这一路上你不帮我做事,弥补我的损失,良心过得去么?”
“你是说,我中的毒还没解开?”杜金芸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你算是什么大夫啊?这么没用!”
对不识江湖险恶的杜金芸而言,什么吹心不吹心,跟寻常毒物没什么两样,她小时候被毒蛇咬了一口,还不是药到病除!自然是归罪药君本领太差,连解个毒都拖泥带水,不干不脆!
杜金芸浑然不知自己已一脚踏入禁区。
药君眉头一蹙,更加坚定拿杜金芸当试验品的决心。
吹心要是那么好解,怎会名列江湖三大奇毒之一?
这女娃儿不但耐得住吹心这种剧毒,还具备不知感恩图报的好德性,此等上好美材不拿来好好试验一番,也太暴殄天物了!
杜金芸尚且不知住口,在危机四伏的险地横冲直撞。
“何况,你既然是个大夫,济世救人本来就是你的职责,怎么可以指使病人做东做西,硬要索取回报?我的四叔就是位大夫,十多年前远赴医疗资源多缺的偏远地区,活人无数,从没听过他向病人要求报偿,所到之处人民夹道欢迎,这才是医者本色!”
杜金芸以为眼前这个无道庸医听了她这番正气凛然的言语,就算不当场感动得痛哭流涕,至少也会从此洗心革面,定上济世仁医的道路。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
想从药君的字典里翻出仁义道德数语,只怕比登天还要难上那么一点。
果不其然,药君冷哼一声,继续收拾行囊。
“姑娘,想要别人帮你做事,就得付出代价。你上饭馆住客店,难道都是白吃白住的吗?凭什么在我费尽心血救了你之后拍拍屁股就走?我采药磨药制药储药不用花时间力气吗?也罢,跟你这种脑筋不清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好好享受每夜子时必定发作一个时辰的锥心之痛,我不管了。”
“哼,你以为我中的毒只有你才治得了?告诉你,你太自大了!”
明明是解不开她中的毒,口气还这么大!杜金芸瞧药君态度不逊,心里有气,转身就走。
快到门口时,杜金芸忽然想起一事,止步回头。
“喂!我的刀和行囊呢?”
“刀在墙角。”药君指出位置,续道:“你的随身包袱染上吹心,留它不得,我已经烧掉了。”
“我的银票全都放在里面啊!”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杜金芸俏脸煞白,恨恨瞪着害她身无分文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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