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江子滔会拨空注意凝香那微微凝眉听得入神的小脸,在她对他的裁示露出赞许不已的眼光时,他甚至觉得有股莫名的喜悦刷过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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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江瑶的铺子,太阳已不似来时炽热难当,他们骑着马往下一个铺子,像来之前一样,凝香努力直挺着上身,不让自己有机会紧贴住他胸膛。
但那已经变得愈来愈不容易,她的背脊和腰早就在同她抗议了。
“咱们下来走走吧。”江子滔道,无法避免的将气呼在她耳旁。
她的背僵直得像木板似的,他当然知道她在意的是哪桩,既然前头是市集,人潮众多,骑马不比走路快上多少,就让她少受些活罪吧。
江子滔翻身下马,凝香感激地在他的扶持下下了马,她已经比较不怕雪儿,也愈来愈习惯马上的颠簸。
但让她害怕的是他。
他碰了她的下巴、牵了她的手,而后为了帮助她上马,他扶了她的腰,他就在她身后,靠她如此近,他的气息呼在她耳际,她的背偶尔轻轻摩挲过他的胸,一不小心颠得厉害些还会靠入他怀里。
似乎只在一瞬间,他们便变得好亲昵,这种脱轨而出、全然不在她控制之下的异样情况让她心慌无措,而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和心动,更让她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她竟然想放任自己依偎在他怀里,她竟眷恋起他的碰触。
“小心点。”江子滔一手牵着马,一手揽住她的细肩,将她拉近自己一点,以避免和他人擦撞。
“谢谢!”凝香微瞥了他一眼,决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她一路走来,瞧见北方市集和南方的大异其趣后,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她仔细的瞧着一个个摊子,江子滔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是燕门市集,从下午开始持续摆到夜晚都还热闹得很。那家尚平楼……”江子滔指着一座楼,凝香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我若到这附近来巡视,通常会上那儿用膳,里头北中南各地主要菜色应有尽有,奶奶也挺喜欢的呢,咱们今晚就在这儿吃吧。”
“好啊!”凝香随和地答道。
“对了,”江子滔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到吃,你一定饿了吧,你中午没吃多少呢。”
凝香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腰腹,想了想,“嗯,是有点。”她微点头。
“咱们这就过去吧。”江子滔牵起她的手。
“可你不是还有四家分号要去吗?我们好象已经耽搁了,不用加紧赶路吗?”
他体贴的为她放慢马速,她心里头是明白的,不明白的是他为何执意带着她一同前来巡视。
“不,明天再去也是一样。反正已经耽搁够久了,今儿个就索性耽搁个够。你一定没看过咱们北方的市集,待会儿吃完,咱们就逛它一圈再回庄。”
说来汗颜,她远从江南来,对北方的风俗民情全然懵懂,他不但未尽半点地主之谊,还推给她一堆家务琐事,累得她无机会出门。
“此话当真?”凝香双眸一亮,她从未在晚上逛过市集。
“当真。”她快乐的表情令他也高兴了起来。
他们进了尚平楼里用膳,享用美食后,两人将雪儿寄放在尚平楼,沿途走着、看着,哪边热闹就往哪边凑。
他们千辛万苦由人群后挤进最前面,看江湖术士表演功夫兼卖膏药。一时兴起,停在卖首饰的摊子前挑挑拣拣,选了半天,他送她一支雕工精细的银簪,亲自为她簪上。再走没两步,他们被卖胭脂花粉的婆婆叫住,江子滔让婆婆说动,买了盒脂粉送她。
天色愈来愈暗,灯愈来愈亮,人也愈来愈多了,在发现街上男女为伴的人儿皆勾手或牵手后,她悄悄勾上他的手臂,但她告诉自己她只是不想和他走失罢了。
而后他们捞着小鱼,站在人头钻动完全看不着正上演着三国演义的野台戏前,他甚至拦腰将她抱起,让她得以瞥戏子一两眼。两人你一颗我一颗的分享着糖葫芦,在见着哭闹着找不到娘的小孩后,一起蹲下身来逗他笑,陪他找到娘。
凝香无拘束地大笑着,她在笑中仔细收藏他的每个笑容、每个表情和一举一动。
回程,在徐徐的清凉夜风中,她纵容自己靠在他胸膛,纵容自己因他独特气息的扰乱而加快了心跳,在这样充满欢笑的祥和宁静里,完全不想再和自己的理智对抗。
她一向快乐,因为她够知足,生命里的颠沛让她不得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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