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对她的用心有她对他的一半,他又怎能轻易忘了她,再去喜欢别人?
更何况,在深爱他的同时,她岂甘心他另娶他人?至少不是因为她的自惭形秽,而是亨泰根本不喜欢她的缘故。
她太蠢了!
玉徽珠泪婆婆的轻抚琴弦,悦耳的音韵在她指尖流泄而出。她遗忘了她的琴音太久了,这么美的声音合该在人间流传,而不是随著她的自怨自艾封锁心底,这对琴而言,太不公平。
她心情豁然开朗,将琴置于琴几上,为自己的琴艺唱出不平之鸣。
“音音音音音,你负心,你真负心,孤负我到如今。记得?午时低低唱,浅浅斟,一曲值千金。如今寂寞古墙阴,秋风荒草白云深,断桥流水何处寻。凄凄切切,冷冷清清,教奴怎禁。”
是呀,她怎忍心辜负送琴人的真心?如今他的琴在她这里,她的琴在他那里;她抚他的琴,他弹她的琴……此刻的他,是与她分两地同时弹琴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痴了,指下的旋律更形缠绵,及至曲调终了,仍舍不得停下,仍要拨弄琴弦。
被遗忘一旁的锦瑟无端响起,她吓了一跳,匆忙回头,发现亨泰坐在地板上,将锦瑟放在膝上演奏起来。那抚瑟的姿态在她起雾的眼光下,显得俊雅出尘,而那双眼眸,更如深不见底的两口井,深情款款的凝视向她。
“你——”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的瞧著他。
亨泰放下锦瑟走向她,温柔的拉起她,将她搂到温热的胸口处紧紧拥抱。
“我几乎要以为你讨厌我了,昨日莺莺送来你的琴,我甚至认为你宁可原谅崔凤林对你的冒犯,也不肯相信我的真心诚意。可是莺莺说,你对崔凤林企图害我的事耿耿于心。看得比他对你的侵犯还要严重,我不禁又冒出了希望,却不晓得该怎么跟你说明白,幸好晏南和织云小姐帮忙,要不然我……”
原来他能来这里,是晏南和织云安排的。对他们的胆大妄为,玉徽心里既感激又慌张,却无法拒绝两人的苦心。
“那对琴瑟是你自己送的吗?”她将小脸埋进他胸膛,羞涩的低问。属于他的温暖男性气息随著呼吸深深进入她体内,你不由得一阵燥热,全身如遭火焚。
“嗯。我想你的琴送了我,没合手的琴在身边,会寂寞的。索性将琴瑟一道送来,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他停顿下来,比春日的湖水还要清澄多情的眼眸,著急的搜寻向她。“你明白的,是不是?”
玉徽娇羞的轻轻点了个头。
“玉徽,玉徽……”亨泰只觉得一阵心神动摇,忍不住俯下唇亲吻她柔嫩的脸颊,感觉到她在他怀中的轻颤,不敢太造次,温柔的道:“我定然不负你,永不教你寂寞伤心。”
“你……”玉徽知道他听到她刚才的演唱,困窘得更不敢抬头了。
“你的歌声虽不及莺莺,却别有一番动人心弦的韵味,以后要唱给我听喔。”
“你很欣赏那位柳姑娘?”
亨泰低头看她,见她只是不安的眨动眼睫,脸上没有丝毫愠色,这才放下心来。“我对莺莺的歌声是纯粹的欣赏。不瞒你说,我已依照先前的承诺收她为义妹,并将她与崔凤林送离应天府,条件是崔凤林不可以再出现在你面前。”
“啊!”玉徽没想到亨泰的心胸竟这样宽阔,不但不责怪莺莺,还收她为义妹。
“你既然可以看在莺莺的份上而原谅崔凤林,我更没什么好计较的。只是委屈你了。”他微微一笑。
“不。”她轻声道,清灵水秀的美眸里涌现出诸多复杂情感,其中包括著对他的情意,及一抹夹杂著慈悲的感恩。“我虽受到惊吓,但上苍待我何其恩厚,并没有让最……亲的人因此背弃我。同为女人,柳莺莺的命运比我坎坷多了,见她为了救心爱之人,不惜下跪磕头,我不是铁石心肠,没法子不感动。”
“那是你心肠太好了。”她能那么快从那场梦魇中挣脱而出,让亨泰既敬佩又开心。
“换成旁人,可不见得有你这样的气度。”
“你这么说就让我太羞愧了。”玉徽垂下头。“之前我一直陷在自己的悲痛中走不出来,若不是你和周遭的亲人包容我的任性,还不知要颓丧多久呢。尤其是织云,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她都是那么心疼我、照顾我,那份贴心让我这个做人家表姊的都觉得汗颜。”
“织云小姐的确是个好女孩。”
“所以你之前喜欢她,不是没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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