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挑君心(6)

2025-10-07 评论


要知道亨泰自幼浸淫于音律,安国公府里日夜闻管弦,音乐的素养极高,所以才会对柳莺莺的歌声赞不绝口。他这样闻雅乐则心悦的人,被这先拂商弦后角羽、将往复旋如有情的琴声迷得神魂颠倒,忘我的只想追随琴声而去,因此将横互在面前的墙壁视若无物,朝它直直走去,仿佛会穿墙术般。

晏南可不认为他会穿墙术,他这一撞怕不鼻青脸肿。

“亨泰,你做什么?”他赶紧将他拉住。

虽也觉得琴音扣人心弦,他却不像表弟那样入迷,好气复好笑的对他痴迷的表情摇头叹气。

“你的头可不会比这道墙还硬。再说人家有门,没必要破墙而入。”晏南捉住他手,带领他找到侧门。

到底是谁在弹琴?

对他有如自家后院的如来禅寺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精通琴技的高手?

饶是晏南这般精明绝顶的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清婉若长江广流、绵延徐逝的琴声,在优美修长的纤纤玉指或擘、或托、或抹、或挑、或勾、或剔、或打、或摘弄琴弦间流泄而出。一双仿佛由霜雪凝成的皓腕,随著玉指的拨弄带动月白色梅蝶纹锦团衫衣袖以优雅曼妙的弧度飞舞。

随著弦音转高,孟玉徽的心情也转趋激昂。她自怜身世,又觉得自己太不知足。想及三年前父丧时,姨母怜她无依,将她接到蓝家教养。虽说自己在这里衣食无缺,表兄姊妹与她友爱,然而从知府千金一变为寄人篱下的孤女,她的心境免不了低落。每当表***

妹天真无邪的向姨母、姨父撒娇,心就一阵一阵抽痛。

老天爷何其不公?人皆有爹娘,何以她娘亲早夭,爹亲又积劳成疾撒手西归?

玉徽眼中忍不住一阵热气氰氯,将心中的悲痛尽化作琴音宣泄。她也只能藉著弹琴抒发心头的忧闷,若给蓝家人知晓,只是徒然扰人心绪,姨母更会抱著她伤心流泪,为她早逝的爹娘长吁短叹。

想到姨母一家人,玉徽如沐煦阳。他们待她亲切温和,尤其是织云表妹更常常逗她开心。

织云不但人长得像天上的彩云一般美丽,经由她手中纺过的纱,更如云霞变换绮丽。

她天生一双巧手,能织布纺纱,更擅长刺绣,操持家务俐落灵巧,笑容甜郁得如一朵解话花。只要想著她,玉徽指下的琴弦就不由得转为轻快,有如一片一片的云彩卷动。

织云十六岁了,她十七。打从两年前蓝家的门槛便络绎不绝的挤进不少前来说亲事的媒婆,多是冲著织云。

应天府的人都知道蓝家的掌珠蔷薇花容、春风十指,多少世家公子慕其人美手巧。

相对的她……玉徽忍不住轻叹一声。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又没多大的才能,虽说父母留下一小笔财富,但比起身为蓝家掌珠的织云仍是逊色许多,怪不得登门求亲的公子多半是相中织云。

她难掩心中的落寞,但很快又释然了。就算有许多人向她求亲,她也未必会应允呀。

天下人何限,她却只求一知心人。能听懂她的琴音,明白她这个人,进而相互怜惜,琴瑟和呜到老。至于这人是否出自名门,是否有钱有势,对她并不那么重要。只求能珍惜她,疼爱她……琴声转为缠绵,琮琤的琴弦奏出了三月里的春情,烂漫的花姿在春风里款摆。四乡里芍药开牡丹放,花红叶绿吸引人的目光,两地只愿是春郊野外一株自闻自落的芙蓉花。

希盼知心人儿在她青春正茂时窥见她的风采,她所有的美丽也只为这人开放。

思绪到此,一阵清风袭来,凉亭边的梅树簌簌抖落一地的梅蕊,玉徽一个轻颤,指尖抖了一下,琴音戛歇。

她会不会也像那梅蕊一般,掉落一地也没个人理睬?

怔忡间,传来热烈的掌声,她来不及抬起头,便听见表妹银铃般的笑语传来。

“琴姊姊弹得真好听,害人家都听呆了。”蓝织云灿笑如花的娇颜显得天真无邪,水汪汪的两只眼照得人失魂。

玉徽的字叫瑶琴,织云从小就喊她琴姊姊。

她含笑的看向表妹,那件织云亲手织就裁制的蓝底海棠花鸟纹锦上衣,搭配月华裙将她婀娜多娇的玲珑身躯衬托得婷婷袅袅,娇嫩得就像朵海棠花。

她边在心里赞叹,边对走过来的她道:“织云,你不是陪伴姨母跟方丈在谈话吗?”

“是呀。本来人家想到后院陪琴姊姊赏花弹琴的,五叔却留我下来闲话家常。后来娘要我来找琴姊姊,说是要琴姊姊去商量挑哪个吉日好为姨爹和姨母办法事,可是人家一到这里,听到琴姊姊的琴声,心里一迳的感动,也不敢打扰你,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织云孩子气的吐了吐丁香舌,梳著双鬟的发髻只以蓝色的彩带简单装饰,将她稚嫩芳美的小脸蛋衬托得更加活泼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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