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一声娇吼掠过天香耳畔,她想移动,却无力移动,正当马蹄逼到她面前,直踹向她时,纤细弱腰被一双臂膀抱住,往旁边扑去。
她惊恐地瞪住越来越近、铺着粗叶的地面,等待着惊人的疼痛袭身,却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吃痛的娇呼,身子跌在一具软柔的身躯上。
天香惊魂未定,仍趴在对方身上,月光下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痛苦容颜出现在眼前,赫然是白霜。
她吓了一跳,笨拙地想从她身上爬起,无奈双手双脚都发软,好在立刻有人赶来将她搀起,交代给随后赶到的宫氏姐妹,蹲下身检视白霜的伤势。
“霜姐。”直到听见那满含忧虑、惊恐的声音,天香才认出那人是红衣,心里虽然担心白霜情况,仍一个晕眩陷入昏迷中。
天香再度醒来时,从宫冰嘴里得知白霜为了救她,被马蹄踹了一下,让她跌在地上时,又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力量,以致身受重伤。
白霜为什么救她?那匹马为何会突然狂奔而出?这两个问题,天香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她想起身去看白霜,却被宫氏姐妹劝阻。
“公主,您险些流产,大夫吩咐您一定要躺在床上休息。”
“什么?”天香听见两姐妹之一这么说,不由得着急地抱住小腹。若不是白霜护着她,孩子一定保不住。她要好好谢谢人家才行。
“什么时侯了?”她问。
“快天亮了,公主。”
“驸马呢?”
“他去看白霜的伤势,一会儿就回来。”
这个回答不知为什么让天香感到有丝不快。她蹙眉告诉自己,不该为这种小事胡乱吃醋。白霜为她受伤,战云去看她合乎人情,她不该这么心胸狭窄。
宫氏姐妹喂她喝下安胎药,疲累感席卷向天香亟须休养的身躯,直睡到隔天中午时才醒来。
梳洗过后,由战云陪她吃午膳,她问及白霜的情况。
“幸好她功夫了得,伤势虽重却无生命之忧,休养半个月便可以痊愈。”战云弓起俊眉,眼神阴郁地瞅着天香。“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想起当时的危急,天香便感到害怕。“我正要去找宫冰、宫玎时,听见骑马场方向有怪声音,走过去一瞧,发现栅门被打开,正想找人帮忙时,那匹马便朝我冲撞过来,若不是白霜……”
“别说了!”战云暴躁地喊住她,将她紧搂在怀。老天爷,他不敢想像若天香被那匹失控的马踹个正着,会发生什么事?不,他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战云……”天香呆在他怀里微微颤抖,战云立刻收敛住心中的愤怒,温言安慰她。
“天香,我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担心。”
“我晓得我害白霜受伤,可是我并非故意……”
“谁管白霜了?”他粗声喊道。“我是担心你!你现在有了身孕,稍不小心,不仅胎儿保不住,连你都有性命之忧。以后若没宫冰、宫玎陪你,不准你离开房门一步!”
“是。”面对他霸道的温柔,天香心里甜孜孜地同意。她听从战云的话,乖乖在房里躺了三天,直到待烦了,才央着宫冰、宫玎陪她去看白霜。
“白霜移居到明月楼西的苔枝玉馆。”宫冰说。
太好了,天香笑咪咪地想。不知为什么,她特别不喜欢婆婆居住的明月楼,总觉得里面阴森森。
在宫氏姐妹的陪伴下,天香离开所住的跨院。这时侯大约是未时两刻,主屋里的人大都在休息,三人来到苔枝翠玉馆却不见有人来招呼,天香心生纳闷,唤宫冰、宫玎在外厅等侯,自己绕过多宝格,进入布置优雅的书房,正打算朝里走去,熟悉的淳厚嗓音传来。
天香一怔,一抹酸涩的不安跌撞在心头,战云怎么会在这里?他今天忙得连午饭时都没回来看她,却有空到白霜房里探视?
怀着一份忐忑,天香屏气凝神地越过书回后的小厅,走进井口纹样的落地飞罩,站在浅色布帘之后往里窥视,这一看,把她五脏六腑都翻转了。
只见战云坐在床沿,侧脸盈满轻怜呵惜的情绪,将投向他的白霜抱个正着。天香的心直往下沉,他怎么可以抱她?那有力的臂膀、温厚的胸膛,都是属于她的,他怎么可以去抱另一个女人?
白霜凝脂般的雪颊,依偎在战云颈窝,泛上一层淡淡的晕红,湿濡的眼眸里泛着一抹幸福的光彩,红梅瓣般柔软的朱唇掀着一朵浅笑,好像花儿在水池里漾起涟漪。
天香的眼睛也是湿漉漉,却不是幸福光彩,而是凄凉酸楚。过往和战云的依傍、亲昵、缠绵,在这刻全成了近于愤怒、毁灭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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