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透并没有回答,手中的酒杯被他玩弄著,里面的酒不受控制的晃动著。
罗煞没有看他,继续说道:“相信以你现在的能力,要毁掉一个人实属简单。不过带来的后果,你应该也很清楚”
欧阳透眉头轻皱,笑问道:“你要阻止我么?”
再为自己斟了杯酒,罗煞淡然看著坐在身边这头蛰伏年久的猛兽:“我只是想知道,现在的你,是否还清醒。”
清醒?欧阳透嘴边扯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自从走进那个凌乱不堪的房间,自从看到躺在血泊中的赤裸身体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已经疯狂了。
清澈的酒终于定住,然后消失在厚实的唇边。
眯著的眼睛张开,散露出一股令人震撼的残忍。
完全不可能是由这个温文憋憨的男子口中说出,却又如此冰冷如若天山融雪的声音:“我要掩盖一个秘密。我要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罗煞并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但此刻他也十分想知道这个可以令一个老好人摇身变为修罗鬼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但他更清楚,自己并不想成为修罗鬼的猎物。
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若雪啊若雪,即便你察觉到此人身上背负了无法告人的秘密,也无法化解这种执著。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手中酒杯一抬。
“叮!”的一声如同清泉滴石之音过后,酒尽人散。
剩下清晨里的青松亭,残留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冷热煎熬的管小司式大捉弄的缘故,欧阳透染上了风寒。
虽然不至于病倒在床榻上,但也足够让罪魁祸首的人愧疚了。
想不到初次由自己独立诊断的病人居然是欧阳透,管小司叹著气将煎好的药倒近碗里,小心翼翼捧著回到欧阳透的房间。
“我不是说了叫你多休息吗?!”
才刚踏进门槛就看见本该躺在床上静养的人居然又坐到桌子旁看帐簿,生气他那完全不注重自己身体的态度,管小司忍不住大声斥责那个净懂惹人生气的傻瓜。
听到怒骂声的欧阳透连忙放下手上刚刚看了一点的帐簿,在再被骂之前慌慌张张的跑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有点掩耳盗铃的说道:“我有在休息!”
“有吗?”管小司眯著眼睛看看桌子上本来堆积如山但现在已经处理泰半的帐簿,还有被慌乱丢在砚边沾满了墨的毛笔,心中暗自叹道为何平日老实巴交的人居然会是这个如此不听话的病人。
“有啊!”摆明睁眼说瞎话的人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在闻到缓缓飘过来的苦涩药味时,宽敞的眉宇孩子气的皱了起来。”好苦”
“还没喝你怎么知道苦啊”真受不了这个病了就像孩子一样的大人,兴许是因为平日身体健壮,常年都不会被病魔击倒的缘故,少有生病的欧阳透对苦的味道十分抗拒,只要一闻到药的味道就开始耍赖。
“真的好苦嘛”欧阳透看著逐渐靠近的药碗跟里面黑乎乎的液体,脸部老实地反映出厌恶的表情,“我不要喝可不可以啊?”
“不可以。”斩钉截铁的否定了千篇一律的哀求,管小司把碗凑近他的嘴唇。
“呜不要”逃避现实的紧紧闭上眼睛,把嘴巴闭得比蚬壳还严实,拒绝的呜咽声从密封的喉咙里面传出来,欧阳透就像个拒绝被太监灌赐死毒药的傧妃
按耐著快要被磨光的耐性,管小司保持著仅有的微笑柔声劝告道:“透少爷,乖乖的啦,苦口良药嘛”
“骗人”被子外仅露出的细长眼睛此刻更是眯得只剩下一条细缝了,实在像想不到一个熊般巨大的男人居然像个小媳妇般躲在被窝里眨巴眼睛,“我都喝了十天了都还没好,我不要喝了”
忙著抵抗的欧阳透完全忘记了为自己诊治开药的大夫就是眼前的人,在看到管小司变青的脸色之后才注意到自己说了多不该说的话。
管小司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药碗放到桌子上,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自己学艺不精这样吧,让苏大公子另外请一位大夫来为你诊治,我回去跟刘老爷子多学几年”
“咕噜咕噜咕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个蜷缩在被窝里的大个子像被火燎到了般“噌”的跳下了床,鞋子都来不及穿的跑到桌边抓起适才避若蛇蝎的“毒药”海量的灌了下去,然后把干净得连碗底下残留的药渣都不留的药碗递到管小司面前:“喝完了!你不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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