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他更加怀疑这名不懂得假扮、破绽重重的假傅天云如何瞒骗过傅府诸多老人的眼睛?
是谁在帮他?
无数疑问掠过傅天霁心头。
傅天霁默然无语,目光灼灼的他以似乎想将鞠华一眼看穿、看透的锐利眼光来回打量着鞠华,看得鞠华浑身发颤。
「……呃……夜深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吗?」鞠华请求道。
因为傅天霁高大的身形就挡在门口,如非逼不得已,他哪会主动开口。
他战战兢兢地等候傅天霁的答案,然而傅天霁沉默依旧,只是略微将身子侧向一旁让开一条通路,然犀利冷然的眼光仍一径胶着在鞠华身上。
「谢谢!」鞠华致谢。
顾不得背后的傅天霁对他的行为将作何感想,鞠华再次落荒而逃,亡命地逃回自己的寝居。
***
在那夜之后,傅天霁陷入忙碌中。
傅府主人傅肖康过逝是件大事。
一方面,因傅府乃当地乡绅。
每年雨季开仓赈粮已是必然的事。而每遇荒年,他们更是免收佃租、不遗余力的散财救人,也因此,历代傅府之主总能赢得傅家庄方圆百里庄民、佃农的真心爱戴。
另一方面,因傅氏兄弟傅天宇、傅天霁在京城任高官之事众所皆知。不少人是抱持着趋炎近利的心态而来。
丧事加上各路前来悼要的名流,让傅府上下一片忙乱。
本应负起衷主之责的长子傅天宇,因公而不能返家,而三子发生事故后一直未完全恢复,一切责任全落在已辞官返乡的次子傅天云身上!
就这样诸事齐来,让傅天霁无暇顾及鞠华,也让鞠华幸运地偷得一段不大不小的喘息时间。
头七刚过。深夜时分,鞠华一人在自己的寝居逍遥轩望月悲叹。
「唔……夜凉如水,月色迷蒙,此时、此景让人好想喝一杯……」
因为曾被傅天云活逮的经验,自那次尴尬经验后,鞠华已近十天滴酒不沾。
他忍得好痛苦!尤其在这秋凉的月夜,他腹内的酒虫越是闹得厉害。
「唉……我又是为了什么接下这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呢?」
鞠华在心底暗暗埋怨陷自己于这等困境的傅肖康。
「秋天了,又到了每年酿制秋月白的时节。可今年傅老头已死,没人酿制……怎么办!?」
虽说人死恨消怨不究,更不是鞠华无情无义,向一名已死之人追讨。但生死一事,对已然存在千百年的鞠华而言,早已看破、看淡。
死亡,是现世的结束,却也是来生的开启,所以也没什么好悲伤的——对鞠华而言,生死的观念就是这般淡薄。
故对鞠华而言,傅肖康的过逝,还不及今年无人酿制秋月白这一件事,来得重要、让他挂心。
「不行,我得和傅天霁好好谈谈!」
禁不得酒虫再三喧闹,对秋月白的需求,大过被傅天霁看透真面目的担忧,双手握拳,鞠华表现一副慷慨赴义状。
念动,身动。
趁自己的意志尚未软化前,鞠华立即推开房门,迈向邻院傅天霁的寝居——端砚轩。
***
端砚轩——自传天霁回府后,偃然已成为傅府内最晚熄灯的一角。
「二哥,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待守在门外的书僮明镜入内请示,鞠华仗着自己只有偶而才会记起的传家老三身分,径自推开书房大门。
乍见来人,傅天霁眼神一沉,不悦地扬起一道剑眉。
他放下手中狼毫笔,不着痕迹地移动桌上多宝格的位置,遮住这封墨渍未干,正拟派人送予兄长的书信。
当他再次抬头之时,脸上神色早已恢复平静。
「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傅天霁神色不动地问。
这些天来,虽他心有所疑,然在证据未明之前,傅天霁对待鞠华的态度,始终维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
他沉静地看着夜闯书房的鞠华,沉默背后,深沉的心思正仔细研究着鞠华的来意。
然而,粗心的鞠华哪有傅天霁那般复杂心机。
不懂傅天霁的沈默有何目的,他老实的将所思、所想说出。
「你想接手酿酒?」
听完鞠华的说明,傅天霁不由得再次确认道。
「嗯。」
「为什么?」
「因为酿酒是爹爹生前的最爱。」
这是来之前便已想好的答案,所以鞠华答得理直气壮十分顺口。
他当然不会老实地说出「想借机光明正大喝酒」,又或「为确保年年有酒喝」等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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