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拐隐君子(6)

2025-10-07 评论

他先将复盖在上面的积雪拨开,愈是拨着,心里头愈是感到怪异。这东西怎么这么大,大得好像是一个人般?

灰火也蹲下来和师父一起努力,想将妨碍他走路的障碍物弄开。

“喝!这是个人呐!”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就因为是个死命巴住他的人,所以他才会解不开。

“快快快!快将他扶进屋里,他都冻僵了!”上云大师心想这人也许因为冻僵了,伤口的血才止住,否则早已流光了。

上云大师忙着要快活不成的祝长风进去,但他却死巴着灰火的脚不放。

好大的蛮力,抑或是好深的执念,反正他是无法让这人立着走进寺庙了。

“灰火,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快他将他弄进屋内。”

灰火虽然不愿意,但只要是师父的疾,他一定遵从。

于是,如同回来时一般,灰火脚上挂着的祝长风像是缠足的藤蔓,咚咚地被他拐进屋里,这下子他肯定会撞得满身瘀青了。

***

“龙涎寺”旁数百公尺之所以与周遭的白霭景色迥异,主要是因为地热。

滚滚的热气不断从地表的裂缝中窜出,融化了本该屯积的厚厚霜雪,温暖了冷冰冰地空气,让寒风刮不进的山谷中,四季如春。

喝!

“好冰。”灰火不耐烦地将脚边的冰冷踹得更远些。

他在夜里原本就睡不好,总是梦魇不断的他最是厌恶有人扰他,尤其是当他好不容易才睡去时。

可是才刚踹开不一会儿,那股冰凉又钻回,灰火只得又将他踹离;若不是师父的命令,他早将他踹到床下了,才不管他会不会因而冻死呢!

死了又如何?回归尘土,不也是回归天地,与自然同在罢了,有什么差别?

那活着又如何?

上云大师真太了解灰火将会有什么举动了,总是先一步制止他。

让他睡地上有什么不好?灰火忖道。是他死巴着自己不放,要不他也用和自己挤一张床,又被自己踹来踹去的,不是吗?

也许将他弄醒,他便会放开他的脚踝。

“喂、喂!”灰火以另一脚去踹他。

已被上云大师包扎好的伤口在几经重踹下,再度渗出血水。叫不醒他的灰火故意用手指重戳他的伤口,想以痛激醒他。

灰火由用力地戳呀戳的,改为打呀打的,甚至扭转他的手臂,用力之在几乎把他的骨头拧碎。一脸惨白的祝长风,手骨被扭得喀喀作响。

醒了?

“你说什么?”

“仙……女……”

这是谁的名字吗?

啧,这小子竟又抓得更紧,仿佛他愈是想挣脱,他愈是不肯放开。

灰火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如果换成自己将死之时,心里叨念的人又会是谁?会有这号人物吗?

不可能会有的。

忙了一整天,爬上爬下地采撷草药,又被脚边的小子缠了一整夜,倦极的灰火干脆趴在那人身上,学他蜷成一团,完全不管他身上的血是否会弄脏自己的衣服,或是夜里自己会不会又自睡梦中踢他一脚。

***

山里的天气,大部分时候都是怡人的、舒爽的,不管头顶的骄阳热力有多强,只要躲在浓密的树阴下,不时就会有混着青草香的清风拂面而过,吹散周遭慑人的热浪;吸进的每一清新的空气,好似能将整个人由内而外掏空洗净般,焕然一新。

尤其是太阳初升时,化去了属于夜的冷肃,带来全新的盎然生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万物正峥嵘。

书梢上鸟声啾啾,唤醒大地,争想告知:天亮了,该起床了,一日之计在于晨!

不过贪睡的人儿,才不管窗外如何的欣欣向荣、生气勃勃,想睡就是想睡。

“灰火,该起床了,灰火!”自从这不多话的孩子满十岁后,几乎就轮不到他亲自出马叫他起床离开暖烘烘的被窝;惟有这时候,上云大师才有这孩子是他亲手带大的真实感。这与人不亲又独立特异的孩子,还真叫人放心不下。

他教不会他该懂些什么,虽然他知道他会听从他这个师父所说的每一句话,但以后呢?他不可能永远跟在他身边。

“灰火!”

咦?人呢?

上云大师见不到该露于被外的头颅,却见棉被卷在床尾高高地隆起。

这是什么?总不会好好的床不睡,两个人一起蜷缩在床尾吧?

他掀开棉被一年,好笑地看着两个孩子像是野生动物般,枕在彼此身上借以取暖的可爱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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