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么拼命,池砚忽然觉得好悲哀。如果不是她的坚持,也许萧何也无须那么拼命。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们还是可以回到过去,做单纯而快乐的大学生,尽情地玩乐。
“也许……也许流产了更好,也许没有这个孩子更好。”
萧何心头一紧,气息跟着不平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都说了,我是男人,金钱方面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静静地待着,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可以了。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累。
不听她的解释,不看她挣扎的表情,他只顾发泄自己的烦恼,“我能做好,我的能力足可以照顾你和孩子,我会证明自己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会证明给你看,选择我,你不会后悔。你不相信吗?”别说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压力在一点一滴地累积,萧何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一旦信念倒塌,他靠什么支撑起他、池砚,还有孩子——三个人的未来?
“萧何,你还有……”
“我出去走走。”他需要找到第二份工作,一份能赚到更多的钱,足以能养活三个人的工作。萧何逃离了她的身边,逃离了压力的中心地带。
他的闪躲她怎么会看不出?就像他的努力一样,他的恐惧、他的软弱、他的无奈,她一一收在眼底。正因为看到了他真实的每一面,她才越发地爱上了真实的他。
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他和她有着一样的心情。他们同样想并肩走向未来,他们同样有着心底的脆弱与害怕,他们甚至同样想要逃避,却又不肯服输。
相似的心境让他们更加靠近对方,也更加靠近爱的真谛。
池砚在心中暗暗发誓,等萧何回来,她要亲口告诉他:她爱他,她愿意与他共同面对困境,她愿意。
只可惜,她藏在心底的这些话,上天再也没给她有说出口的机会。
她以为明天跟今天没有什么不同,转过身,那片雷雨轰鸣就将阳光彻底地甩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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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该感到自傲,凭着他弹奏钢琴的技巧,他很快就被一家大酒店的大堂经理看中,留下来做钢琴师,每晚的出场费远远高于在饭庄里做伙计的收入。
他的确很自傲,排除被人当成琴师的不愉快的话。
他是未来的音乐家,一流的钢琴家,可如今他却要每晚禁受烟酒的熏陶,为一群根本不懂音乐的人弹琴。
告诉自己,别对这里有太多的期望,不过是为了赚钱罢了。只要能赚到钱,只要能赚到足够养活池砚、他和孩子的钱、怎么都可以,怎么都好。
他真的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很多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哟,这不是萧何吗?你在这里弹琴啊?”左手玩着酒杯,郑全能空出的另一只手肆意地抚摸着身边的性感女郎,换来的是比钢琴更悦耳的娇笑声,“这是怎么了?堂堂的萧公子也会在这种地方弹琴?”
说起来,萧何和郑全能不仅是邻居,算起来还是中学时的同班同学。那时一中二年级三班开家长会简直就像政府高级官员的会议,平日望见不到的要员都可以在这里看见。
萧何的优秀让身为父亲的萧严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总是趾高气扬,而郑全能的父亲更是时不时拿不争气的儿子同萧何比较。直到高中毕业,郑全能也没有一次赢过萧何,他几乎是在比较与失败中度过了自己的青少年,这口恶气他忍了六年。
没想到,今天竟在这种地方再见萧何——他是琴师,他却是客人,这才是最令郑全能开心的地方。
“我没记错的话,像你这种自认高雅的人是最不屑来这种地方弹琴的,对吧?莫非……你已经走投无路了?”郑全能将酒放在光洁的钢琴上,昏暗的光透过琥珀色的液体映在黑色的钢琴上,有种鬼魅般的压力,“难道萧伯父不管你了?否则你怎么落魄到来这里弹琴?”
萧何不自觉地别过脸,作为一个未来的钢琴家,在这种地方弹琴已经够让他无地自容了,而现在又碰上熟人,还是从小就不如自己的熟人,这简直让他无法忍受到想要逃跑的地步。
“你的脸怎么这么白?不习惯这种地方是吧?”
郑全能狠狠地吸上一口烟,再将烟尽数喷在萧何的脸上。萧何从未觉得烟味竟是这么难闻,他瞪起圆目,恨恨地望着他。这反倒合了郑全能的意,他就怕他不生气。
“你生气了?一向高雅的萧何生起气来,也挺可怕的嘛!”也许他郑全能没有萧何有出息,可正是这份没出息让他看清了自己的本质,也更加全面地利用自己的背景活在艰难的世上。没有过多的奢望,也没有过高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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