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他已经有好些年没笑得这样开怀了,即使这是苦笑。
“咳!”
就在段袖仍大笑时,突然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段袖!”
两个男人同时唤着呕血的他,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和地都背叛了他。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搂住了即将倒地的他,熟悉的体味立刻窜入他鼻中。“大夫说你不宜太过激动的。”
男人,抱着他的男人如此霸气地宣布他对段袖的所有权。
“没、没关系。”血染红了段袖惨白的脸庞,让那张素白的面孔上多了几分妖艳的色彩。“我刚刚听了个很好笑的笑话,好些年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是吗?”戎威的表情仍没有什么改变,可目光中却有着一丝怒火。
“真对不起!我不晓得段袖的身子变得这么……”被戎威的气势震住的梁印连忙道歉。“既然梁公子那么会说笑,又是段先生的老友,更应该注意你的身子状况才是。”戎威对段袖说道。
“是不是该给大夫看一看?”梁印走上前去,想要探视段袖的伤势,却被戎威以身子挡下。
“我会差人去准备,不劳梁公子费心我家师傅。”戎威的眼神冰冷,他对梁印这个不速之客有着极大的敌意。
“不用!”
段袖猛然推开倚靠的臂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段袖!”
“我自己会走,我没事。”段袖收起笑容,以雪白的衣袖擦拭残留在他唇上的血,红滟滟的一片教人触目惊心。
梁印吓了一跳,这对主仆到底有着什么奇怪的关系?
戎威和段袖,他们就像是冰中裹着火,在万年冰层中,那无名的火焰教人疯狂。只见段袖已恢复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虽步伐仍有些蹒跚,却是一身的傲骨,像是被养在笼子里的鹰,企图挽回自己的自尊。
是的,他什么也没有了。
从三年前被戎威带回碧晴斋,他还自以为是天降下来的好运,让他能有这么一份光荣的差事。
结果,到头来他还是只有贱命一条。
是的,贱命一条。
没有亲人在世,亦没有情人,更别提有个百年修得共枕眠的娘子。
他这一生,大概会被身后这个如同冰山的男人给强占住吧!
或许,有一天他玩腻了他,会放他一条生路。
可那又是多久以后的事?
五年?十年?
在享尽他所提供的锦衣玉食后,或许他已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翁,到那时人老色衰,就像是被人玩坏的玩物,下场便是孤老一生而后死去。
“别逞强!”戎威的声音在他后面响起。“你的旧伤经过一整天搭船的摇晃,现在又如此激动,当然会复发,我差人——”
“让我吃完喜酒。”
他阻止戎威的好意,心中的凄凉,教他对身后的男人恨意加深。
“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戎威的声音中已含有一丝命令的语气。
“是你要我来吃喜酒的,现在反倒不让我吃了?”他冷笑着问向身后的男人。他不让他做的事,他偏偏要在众人面前忤逆他。
即使知道在回碧晴斋后,他会承受戎威那过多的痛苦惩罚,和几欲昏厥的罪恶欢愉。“我不是不让你吃。”戎威看了一眼远方的众人,大伙儿连忙再度转过身去假装忙着喝茶聊天。“现在才快要开席,你就吐了这么一大口血,我要再让你撑个一炷香的时间,恐怕你就昏了。”
“那有什么关系。”
是的,戎威是最清楚自己病情的人,他现在的确快要支持不下去了,可他仍赌气的蹒跚而行。
“段袖,我叫你停下来听见没有!”
戎威终于对段袖发怒了,他大声地喊着仍不停往前走的段袖,喜庆的乐鼓声也因为他的怒斥而停了下来。
“有什么关系……”段袖仍低声抱怨着,“反正我一生都吃不到自己的喜酒……”顿时,他两腿一软、眼前一黑,便笔直地往后倒去。
戎威再度适时地接住那虚弱的身子。
“辉儿!”
“来了!”
听到父亲的呼喊,戎平辉很快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奔向父亲的方向。
“真是的!都已经要开席了,这会儿又没得吃了。”戎平辉喃喃自语地抱怨着。没办法,谁教他们两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啊!
一场喜气洋洋的婚礼,原本应是以新郎新娘为主角,如今却无缘无故被宾客抢去了大半的风采。
众人则再一次领会了碧晴斋主人疼爱教书夫子的传闻——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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