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间(29)

2025-10-07 评论


轻轻地,用指腹摩挲过怀中人那令人怜惜的微倦睡容,水扬霁不禁低低地喃道:

“如果……你是名女子,那该多好……”

然回答他的,却是夜空中忽隐忽现的星辰与那偶尔穿梭于林间的微风。

回到露宿地,已是子夜时分了。

瞧见主子们归来,一直忐忑等待着的小月与边牧这才放下了忽上忽下的心,连忙上前迎接。

“主子,夫人的事就让小月来吧。”眼里一映入云飞瀑半梦半醒的模样,小月立即自告奋勇地上前一步。

“不用了,你们可以歇息了,明个儿一大早便要启程。”言语间,已稳住了云飞瀑自马上跃下地身子,并把缰绳扔给边牧。

“是。”

入了车内,云飞瀑随即躺倒于软褥之上,合上眼睑,不消多久便再度睡着了。虽倦意已浓,然侧身卧于其身边,凝视着那平和的睡颜,却半宿未曾成眠。

天色微蒙,枝头的鸽语咕哝让云飞瀑提早了半会儿自梦中醒来,透过青色幔帘,不经意瞧见鸽儿的红爪边紧系着一支铜管,里头露出半截白纸边儿。

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然身子却不曾动弹半分,只因那枕边之人甚是浅眠,一有风吹草动即刻便会醒来。

……那字条,八成是说寻着了流溪吧……

不消多做揣测,只凭着双生子之间奇妙的心系,他便可知晓流溪近来过得不坏,至少,并无甚大风大浪的不平静之事发生在她周围。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确是那惊涛骇浪之事,在流溪面前怕也会是沉淀为云淡风清的尘间俗事一抹,挥一挥衣袖即可远离——这,也可算得上是流溪最大的能耐吧。

……只是,不知水扬霁得到了流溪的消息后,会作怎样的决定?……

如此思忖着,便下意识地稍稍侧首望向他,然却半是微异地瞧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早。”

早起的虫儿轻快地朝着鸟儿打招呼。

“身子还疼么?”

眼里闪过暧昧与淡淡的疼惜。

“来个全武行如何?”掀开斗蓬坐起身,腰际近侧虽仍有着些许微小的不适感,但并不妨碍晨间修行。

“需要克力三分么?”这会儿,暧昧又与揶揄同行。

故作深沉地想了想,“克一分即可。”

浅笑浮于眉际,一如往常那般以散步为借口离开露宿地甚远后,两人便开始了流于形的貌离神合全武行,一招一式甚是默契,力道也拿捏得恰倒好处,分毫不差。一个时辰下来,两人皆是汗水微渗,心满意足。取出巾帕拭去额上的细汗,休息了片刻后两人便又并肩踏上了归途。

用完简单的早膳,当马车开始摇晃颠簸着行进于林间时,水扬霁便自鸽子腿上取下字条过目。对此甚不关心的云飞瀑则拿着算珠儿继续完成兄长赋予的‘使命’。

浏览完毕,水扬霁便随手毁去了字条。

“流溪过得如何?”随口问了问。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我着实该庆幸她还未曾给我扣上绿毡帽。”淡淡的嘲讽,冷冷的语调,一如数日前的新婚之夜。

抬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在了悟的同时,复杂的心绪却又不期然地浮上心头,“……如此推测,我们兄妹俩不久之后便能团聚了。”

“之后——君欲何如?”

“这是该由你来决定的事。”平和的容颜上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冷静一如从前,理智一如往常。

“岂敢?论斗智,水某怎是一双才子兄妹的对手。”

“……水将军过奖了。”

言辞犀利,针锋相对,所言的,怕就是眼下两人之间的情形……之前的和平与默契就如同过眼云烟那般短暂而又不切实际。

或许,是彼此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云飞瀑与水扬霁在同一时刻止主了自己不善的话语。尴尬的沉默悄然流淌在两人之间,之后的数个时辰里无论是谁,都不再开口。

倚着车栏,拨弄着算珠,偶尔也会抬首向不远处张望一会儿,权做休息;马背的身影则执拗地挺直着,不曾回首。而耳尖的小月与边牧在震惊过后,依然不多任何口舌,只是默默地跟随在两位主子身后。

乏味而枯燥的一日竟就这般在主子和夫人,哦,不,该是主子和云公子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不语中缓缓流逝了。无论于谁,这都可算是自起程以来,最漫长也是最沉重的一日。

凡事有了开头,就难免会有延续下去的可能性存在。在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不平静的一夜后,小月与边牧几乎是绝望地爬上了自个儿的坐骑,继续朝幽州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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