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殷飞龙从沉思中惊醒,一片错愕。
「对呀,我大姊盼望多年,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如果你能亲手照顾她,她一定能够康复得很快。」双手合十,她一脸精灵古怪,「拜托你把那碗鸡汤端给她喝吧,我的未来姊夫。」
「妳不去前院探望妳姊姊?」
「我现在要做午饭,暂时定不开。姊夫你也许没有胃口,可你的兄弟们、我的仆人们,全都要吃饭的。」她嘻嘻一笑,「而且,姊姊醒来后最想见到的人肯定不是我。」
捧着那碗鸡汤,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后院,来到曲安安房中的。
他只觉得一片柔情在心间弥漫,这片柔情像无声的雪花那样轻盈,像糖一样甜蜜。
粗鲁的汉子,狰狞的匪类,怎么能够有如此的感情?就因为听说了一个女子对自己怀着仰慕?
这些年来,他的心就像一块坚硬的石,但这一刻,竟像有人拿着一把小凿子,把这块坚硬的石一片片凿开,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他把鸡汤搁在曲安安的床头,望着沉睡的她。
他发现睡梦中的她有一种纯净的美,不如平时那般市侩奸诈。他的目光差一点就被她的睡姿牢牢牵绊,不能移开。
昨天在城里,她会那样生气地跑开、那样伤心地落泪,就是因为误会他想把她嫁给别人吧?这个傻丫头……
殷飞龙脸上浮现出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笑容。
「大哥……」魏子推门而入,轻声道,「兄弟们都已备好马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剑眉微凝,没有回答。
「大哥,已经耽误了一天的时间,如果再不快点的话,我们就追不上风扬镖局的镖车了。」
是呀,他的雪玲珑,他替父亲洗刷冤情的最好时机,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它的踪迹,怎么能够白白让它从眼前消失呢?
但他怎么走得开?曲安安正病着,需要人照顾,虽然她还有一个妹子在身边,但年少残疾的妹子,能起多大作用?
这个据说悄悄喜欢着他的女子,即使他不爱她,也不能就此抛下她……
「反正已经晚了,不如就在这儿多待几天吧。」他听见自己低低地说。
「什么?!」魏子一惊,「大哥,你胡涂了?!那雪玲珑一到京城也许就会被人取走,将来想再寻它的踪迹就难了!」
他真的胡涂了吗?他只知道,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他也舍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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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了她一夜,他身体有些疲惫,却并不感到辛苦。
她在梦里说了几番胡话,踢了几次被子,其余的时候倒是相当乖顺。当他伸手过去想替她抚起干湿的发时,她在蒙眬中竟握住了他的大掌,如同孩子抓住一件玩具,喃喃地说着什么,抱着它,满意地重新跌入梦中:
他下敢抽身离去,只好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穿过黑夜,直至日上三竿。虽然这样的姿势让他极不舒服,胳膊酸疼。
终于,她大发慈悲的放开了他;终于,丫头、小厮们都起床了,端来汤药水盆伺候她,让他得以踱到门外舒缓筋骨。
日光很明亮,他伸了个懒腰,对着太阳的方向瞇起双眼。
「大哥……」魏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怎么?兄弟们有怨言?」他盼望劫到雪玲珑替父亲洗刷冤情,而手下则盼望着劫到财物买酒喝,放过了风扬镖局的镖车,谁也不会甘心,谁都会有怨言。
「兄弟们不敢怨大哥,可都在怨那个女人。」魏子回答。
「怨曲掌柜?关她什么事?」
「若不是她自作聪明插手此桩买卖,我们恐怕早已得手了。看在她被妹子背叛了的份上,我们本来也很同情她,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拖累大哥你照顾她,害得我们追不上镖车……」
「这都是我的决定,与她无关!」殷飞龙蹙着眉道。
「可兄弟们不是这样想的呀!他们都说……」他咬了咬唇,似乎难以启齿。
「说什么?」
「说你被这个女人迷住了,从此会长住姊妹坡,不再带领兄弟们勇闯江湖……」
「呵,」他不禁失笑,「你们怎么会这样想?」
「那么是我们想错了?」
「当然……」不知为何,回答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瞬的停顿。
照顾她,当然只是出于江湖道义,而非被她迷住,但为什么自己不能确定地回答?
「大哥,如果你真的喜欢抛,我当然会举双手赞成,」魏子挤眉弄眼地道,「不过,兄弟们可不像我这么通情达理,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大哥你暂时还是不要流露出对曲姑娘的好感,否则兄弟们一时气愤,做出什么对曲姑娘不利的事,那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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