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胡言乱语,让李公子见笑了。」
「怎么会呢?倒是明姬姑娘身边有这样一个懂得替主子未来着想、打算的丫头,实在是挺福气的呢!」李天侠也爽快,没装作听不懂翠儿的暗示。
柳明姬淡笑,也为自己斟了杯酒。
「那是小丫头不懂事。自我涉入风尘那一刻开始,就认清了自己的本分,也安于自己的本分,不会去奢想那些遥不可及的梦。」
这说法引起了李天侠的兴趣。
「怎么这么说?妳如此青春年华,未来对妳而言竟只是遥不可及的梦?」眼前这明姬姑娘灵俏绝伦,年纪轻轻便已稳占花魁之名,没想到对自己的未来竟是如此悲观。
柳明姬浅笑依然,但语气中多了点细微的沧桑。
「难道不是吗?肯替我赎身的我看不上眼,看得上眼的我却配不上。虽然我现在是倚红楼的当家花魁,但明天呢?后天呢?也许过一阵子来一个更年轻貌美的歌妓,我柳明姬就什么都不是了。这样的未来,不是梦是什么?」
「明姬姑娘此言差矣。好梦未必难圆,怕的是妳不肯圆梦。我听说想为妳赎身的不乏王宫贵族之流,却被妳一一拒绝,这是何故?」
柳明姬妙目流盼,回答得简单扼要。
「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我是这样的身分,若真去了,怕会是另一场苦难的开始。」
李天侠温言道:「妳虽是倚红楼花魁,但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何苦如此贬低自己?」
「没差的,在旁人眼里,我们全是待价而沽的青楼女子。」柳明姬淡笑,将心里的落寞掩饰得极好。
李天侠没再正面回话,只向她举了举杯。
「妳这到底该算是悲观呢,还是看破世事?」说完把手上的酒往口中一送,杯子又见了底。
柳明姬把酒杯凑到嘴边浅浅地饮了一口。
「怎么能算是悲观?不过就是面对现实罢了。」接着她将杯中残酒饮尽,放下酒杯,朝李天侠一笑。
「不谈我了,说说你吧。我一直很好奇,你身为名门正派的弟子却在这烟花之地出入,难道师尊不会责怪吗?」
李天侠戏谑地眨了眨眼。
「想来是我太过顽劣,师父早已对我死了心。只要我不给他捅太大的楼子,偶尔上花楼喝喝小酒什么的,他老人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过问了。」
柳明姬自然不信。
「李公子侠名在外,又被贵派掌门韩震韩大侠视为可传承衣钵的得意门生,这点连我这小小歌妓都略有耳闻,公子您又何必过谦?」
李天侠笑着打哈哈。
「江湖谣言岂可尽信?妳瞧我这样子像是当一派掌门的料吗?」
柳明姬听他语气,便知他无意与她深论师门传承的敏感话题,于是她微微一笑,话锋稍转。
「像不像当掌门的料我是不知,但公子您这俊朗模样,肯定是让姑娘家伤心的料。」
李天侠不着痕迹地瞟了她一眼,暗赞此姝善解人意,果然不负她当家花魁之名。他也领情,就顺着她的话尾调侃了自己一句。
「是吗?那怎么到现在我身边连个知心爱侣也没瞧见?我还道是我条件太差,不得人爱呢。」他语气哀怨得像个得不着糖吃的小孩。
柳明姬被他逗趣的语气引出纯然的笑意。
「多半是公子眼界过高了。」说完她将所剩不多的美酒尽数注入两人杯中,纤纤玉手举起酒杯。
「今日就预祝公子早日寻得命定之人,明姬先干为敬。」
「承妳金口。」李天侠也向她举杯。
在饮下杯中美酒的同时,他心中暗暗揣想:那将要伴他一生的佳人,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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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三更。
李天侠微醺地离开倚红楼,他信步走到郊外,想吹吹冷风来醒酒。
在林子里走了一会儿,脑子是清醒了不少,但一身酒味却是难除。
他正想着绕出林子找间客栈梳洗一番,凑巧就在这时,不远不近地,潺潺溪水声入耳。
这算不算是天意?
既然老天爷决定帮他省点银子,那他决定顺从天意,就利用这溪水来除去一身酒气吧。
他朝溪水声的方向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解了腰带脱去上衣,反正夜这么深不会有人瞧见,所以不算太失礼。来到溪边,他把衣带往旁一放,正要解裤子下水,忽然他动作一顿,似乎是察觉出周遭的异样。
凝神细听,果然,树丛后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认命地拉上裤子,到树丛后查看是谁躲在暗处偷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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