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叔,主审我义父的是哪个官?”邢世珩沉吟了半响,问道:“如果我们用金银珠宝去贿赂他,叫他掉包一个死囚换出我义父,这可行吗?”
雷利摇了摇头。“我探听过了,这次主审的是宗家保,据说他主掌御史台八年多以来,一直是以清廉爱民着称。我看我们就是拿金山银山堆在他面前,估也不会动心。”
“金银财宝他不动心,他的家人应该会教他动心吧?”邢世珩微笑道:“如果我们绑了他的家人,你说他会不会乖乖的把我义父交出来呢?”
蔡九拍了一下大腿。“小螃蟹,真有你的。那个宗家保要是不把老大交出来,我们就把他的爷爷奶奶爹爹妈妈叔叔伯伯阿姨妹子——全部都抓了来,杀个一干二净,教他们先绐老大垫背。”愈想愈是高兴,邢世珩这个计策真是太妙。
雷利向他槽了一眼。“蔡九,世珩现在是我们的代理寨主,你左一个小螃蟹,右—个小螃蟹,你有把他放在跟里吗?”
蔡九语塞:“我——”
邢世珩忙打圃插笑道:“雷叔不要生气,我这个寨主只是暂时的,九叔自小看我长大,叫我小螃蟹也没蜡啊。”
“不是这样。你虽是我们的晚辈,但是现在你是我们的寨主,称呼还是要有个上下蓉卑。”雷利对此事根坚持,邢天彪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就想保邢世珩安安稳稳坐上寨主之位,以报邢天彪之德。他睁圆眼睛,声色皆历,对蔡九喝道:“你最好不要再倚老卖老,以后凡事警醒三分。”
“是是。”跟前形势比人强,蔡九嘴巴说是,心里却把雷利给记上了。
敢跟你毫子摆谱?你以为你是老大的左右手就了不得了吗?黑风寨明争暗斗的情形由来已久,要说对谁服气,这群穷凶极恶之徒,向来准也不把谁放在眼底,这些年来都是靠着邢天彪以一人的威神之力驾叹众人,才相安无事,勉强维持—个表面和平、底下暗潮汹涌的局面。现今邢天彪失手被捕,邢世珩这个寨主的位子才坐不到两个月,黑风寨中服这个小毛头的大概只有冯尔康、雷利和巴酒鬼三人。
邢世珩不是不知道黑风寨问题很多,但是自己并不想待在这个是非之地,他们乱就由他们乱了,自己睁一只跟,闭一只眼就是。
他请雷利明天再去打听,看宗家保有没有什么亲人,并探听他们的生活作息。雷利答应了。
这一夜,各人怀着心事上床安歇。到了半夜,邢世珩梦见双亲弟弟满身是血,要他为他们报仇,他大叫—声,一惊而醒。
他抹去脸上涔涔汗水,梦中爹娘含恨的眼神教他心惊啊。
邢世珩啊邢世珩,眼前是你为爹娘报仇、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夜色中,他愤恨的眼睛闪着异光,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
雷利探听到宗家保的妻子和独生爱女后天要到妙峰山进香,邢世珩等人赶紧上山勘查地形,详加推演,看要在哪里截人,哪里伏下暗桩。又拿银子买通了妙峰山的住持,对他伪称自己也是要来为双亲许愿拜佛的。住持不疑有他,而又邢世珩出手阔绰,这种大香客当然是愈多愈好,于是答应他可以进入内殿。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众人打扮成士农工商,混在人群之中。邢世珩用和雷利扮成主仆,换上一身华衣,潇潇洒洒来到妙峰山朝圣。
这一天是佛祖圣诞,妙峰山在万山之中,孤峰矗立,必须盘旋面上,势如绕螺。这座妙峰山有个神迹,就是它每年在开山之前,一定会下一场雨,名之为净山雨。这场雨下过之后,路上烟尘不扬,香客走在山间,格外精神清爽。而且它一定在开山的前一天下雨,年年如此。再加上许多人来此许愿,大大小小或有灵验,因此妙峰山的神名远播,香火之盛,甲于天下。
听完住持为他解说妙峰山的典故,邢世珩虽然一向不信神明,可是他一心想要报仇,眼下要救出邢天彪就是一件天大的难事,佛祖会不会助他一臂之力呢?杀了邢天彪,恐怕他这一辈子也难进黑风寨的追杀。他感到前路茫茫,突然很希望有人能够给他一个指引,于是向宝相庄严的佛祖跪倒,磕了三个头,虔心祝祷:“如来佛祖,您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知道杀人要下地狱,但是我现下要为我的双亲和弟弟报仇,什么也顾不得了。希望您能保佑我今天顺利抓到宗家保的家眷,好让我能换回邢天彪那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一刀将他杀了,为民除害。”
抬起头来,如来佛祖双目半垂下祝,似乎充满着无限慈悲。他如果有情,或许正在为他将要遣下的恶行感到哀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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