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劫(19)

2025-10-07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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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变得一点也不破了,屋顶铺了层木板,窗户挂了竹帘挡雨,还加了张小木床,连门都有了。

余儿非常卖力地将小庙打扫得光光亮亮,自己看了都觉得心旷神恰。

虽然……一点也不懂师父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自己动手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像……呃,她原本心目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

当然啦,师父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虽不确定每晚坐著到底有没有睡觉,但总是还做些人得做的事。

只是……修庙?

她并不期望师父一挥手就可以变出床呀门呀的,但这样动手做粗工,实在让人有收惊的必要哪!

况且,师父不是一直住在这儿吗?那为什么以前坐在破庙里让雨淋没关系,现在却这么大费周张?

她是很喜欢这样有「家」的感觉,不过她简单日子过惯了,并不真在乎是不是有床可睡,倒是为师父的卖力感到不舍。

说到床就更心虚了!师父还是整夜坐著,她却有床有被,还有真的枕头呢!从前在佑善居,随便捡块木头就充数了。

这些日子来,她身子的疼痛一天比一天少了,收命之时,师父总将一手放在她肩上,她不再有那种如遭雷殛的剧痛。

是师父的神力吧?

列忌觞抱著木柴进来,余儿立刻跑上前去,要接过来。

「师父!我来我来!」

列忌觞没理她,稳稳将大把的木柴搁在炕边。

余儿不气馁,抢著开始生火的工作,小身子还努力挡在列忌觞前面。

「功课做完了?」

「做完了!做完了!」

她直点头,小手忙著。

说是功课,不如说是抄书,每日师父出去几刻钟,没有让她跟,回来总抱著几本老旧得快散掉的经书,她必须一字一宇抄写在墙上,用的是烧过的炭枝。

四面墙都快写满啦!这样抄书究竟是在干嘛?

她问过一次,师父答道:

「锁命。」

什么意思?命可以锁的吗?怎么个锁法?她不懂。再问师父,师父又不理人了。

算算日子,跟上师父,已近一年。

过得好快啊,她常忘了时日,每日过得忙碌。

是不是日子过得愈久,她身子就愈不疼了?那她可真期待自己终能痊愈的一天。

她刚开始作饭,原本坐著看书的师父,突然立起身来,动作如旋风,经书翻飞,整个小庙也震动不已,嘎嘎作响。

「师父?!」

她吓得手一松,小锅连汤落在炭火中,浓烟四起,她无暇料理,抢到师父身边。

「不许过来!」

列忌觞厉声道,余儿惊得连退几步。

庙内所有烛火全被怪风吹熄,她被浓烟呛住,咳得泪水流出。

「师父!」她喊。

师父怎么了?!师父有危险吗?为什么忽然被怪风环绕,她想近身都不成——

「……不,我不回去!」列忌觞冷声道。

师父是在和谁说话?她勉力睁开刺痛的眼,庙内却是一片漆黑。

「……随你,我已非明界之人。」

她怎么倾听,也听不见庙内有第三人的声音,不敢再乱叫师父,怕打扰了他。

「……恕难从命!」

随著列忌觞冷硬的拒绝,庙内突然一阵巨响,震得余儿跌倒在地。

下一瞬间,烛火重燃,庙内的浓烟和怪风都消失了,师父直直立著,眉心打了深结,双眼紧闭著。

「师父!」

她爬起身来,不由分说就扑向列忌觞,小手将他抱住。

列忌觞剧烈一颤,随又稳住身子,余儿抬头一看,吓得立刻松手——

只见列忌觞嘴边,淌下一道黑色的血,滴落在黑袍上,消失不见。

「师父!」

她不敢再碰师父,怕他身子有伤。

「没事。」他睁开眼,将黑血以袖拭净。「不要乱叫,你去坐下。」

坐下?要她坐下?她这才发觉自己双腿抖个不停,摸到床边坐下。

「师父?」

一声唤有如嘤咛,带著抖音。

「你身子如何?」

她?她什么都没感觉啊!除了……吓得半死而已。

「徒儿好得很啊!是您、您受伤了!怎么伤的?」

他嘴角微乎其微地半勾。

「说来你也不会信,别问了。」

「为什么不信?师父说的话,徒儿当然信!」

「说玉皇大帝用雷劈我,你信?」

啥?余儿小嘴大开,呆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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