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娘伉俪情深,极爱孩子,可偏生师娘的体质特殊,并不容易受孕,当初能怀上小师妹,并在难产的生死交关下捱了过来,换来母女平安,这对膝下一直无子的师父跟师娘来说,是一件多么难得的喜事啊!
特别是当时的产婆说了,师娘虽度过生死关头,但日后绝不能再孕,更可知小师妹这唯一的独生爱女对师父与师娘的重要性。
可偏偏、偏偏小师妹是在他手里头丢了性命,就算师父、师娘从没有因为这件事责备过他,甚至还一如以往,当他如亲生儿子一般的疼宠,不但是反过头来赞扬他,还为他多方费心的寻找天下名医,只求能解开他身上的奇毒、保住他的性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感受在心里,他如何释怀,如何不感到内疚与自责?
他痛恨自己,有着无限的懊恼与悔恨。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大师兄一样,拚了命的护住师妹,保住师父、师娘这唯一的血脉?
或许并不济事,可、可至少他的"死"能证明他的决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的"活"……特别是独活,这只教他感到内疚,总觉得是他不够尽力,才会在小楼中、一个个一击毙命的尸首里,成为那唯一生存下来的人。
这样的自责与内疚一直跟随着他,即使在同年的黄河汛灾中,师父、师娘领养了一名水上孤女,用此新生儿的来到,平定下庄内弥漫的浓浓忧伤气氛,可他的心里,除了多一份感谢外,却从没因此而快活过。
感谢的自是这取名为飘飘的小女婴,让痛失爱女的师娘开始打起了精神,让整个庄里因为情感的转移,慢慢走出那伤痛,逐步褪去那阵忧伤的情绪。可他不是其他人,他没办法跟大家一样,走出那一夜的梦魇,更没办法忘记,师父、师娘的唯一血脉,就命断在他的手中。
就算他真的存心想忘也忘不了,因为,他这身上被遗留下的毒不会教他忘了,那每月必犯上一回的火热疼痛,就像是在提醒他犯下的错……
容飞羽咬牙忍受这一阵的痛楚。
这样真实的痛,证明了他的活,也证明了不是梦……那一夜的记忆或许可怕得一如梦境一般,甚至夜复一夜的在他的梦中重现……但它是真实的!
所发生过的事,它是确实的存在,并不会因为他的梦醒而消逝……
"爷,您是不是不舒服了?"延寿发现到他的不对劲。
"不、不碍事。"容飞羽试图粉饰太平。
"才怪,您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延寿不客气的戳破他的粉饰太平,急忙去取方巾来为他拭汗。
暗夜中,聚福楼内的灯光大亮,留守在外头的人都有所警觉,奔走、通报,不消多时,整个庄里的人都动了起来──
二爷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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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雨瞪着眼前的阵容,有那么片刻,真忘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她想到了,原先跟师兄避居山林中习艺的她,为了能留下一身好厨艺的小师嫂……是的,变成小师嫂了,天知道为什么她出门采一趟药回来,那个柳飘飘就变成师兄的小娘子?
但这不重要,反正那是师兄的事,师兄知道他在做什么就好。
至于她,白话一句,不就是为了吃嘛!正确来说,是真正人吃的食物!
先前出发来绿柳山庄前,她与尚未成为小师嫂的柳飘飘曾作下约定:想要她柳飘飘留下,其中一项条件便是,帮她的二师兄解去身上的奇毒──赤蝎炽。
既然当初答应了,这承诺便不会因为柳飘飘变成小师嫂而有所变更……毕竟,她回山里之后,还是想吃真正人吃的食物,为求保险,守诺对她来说比较有利。
所以她在这里,人称天下第一庄的绿柳山庄,而不是在那一场热闹滚滚、不知道吵什么吵的婚礼后,跟着师兄还有变成小师嫂的柳飘飘回原先所居住的深山林里。
只是有点那么不凑巧,虽然她人是留下来想等着救人,可是,那味最关键的解毒药引一直就没有下落,即使她先前已亲自出门寻找,又即使后来绿柳山庄派出大批人手,由冯宁儿领着帮忙寻药,可一直就没什么好消息传出。
到目前为止,硬生生的就是差那一味药引,一味最关键也最重要的药引!
也因此,被请求留守、留在庄中等着炼药的她呢没事做,一路空等到现在,然后,这三更半夜的夜里,突然就冒出这一票人……
"雪姑娘,我二师兄病发,请您妙手回春,赶紧去救救他吧!"像尊弥勒佛般肉嘟嘟的胖男人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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