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对你客气,偶尔关心一下,那是做做样子,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就不是奴才了。
“为什么?”
她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奴才的自觉呀!“因为你是奴才。”他微弯着腰,低声在她耳边道:“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她横了他一眼,“你实在很势利耶,到底是谁教你要看不起奴才的?读了那么多书,连礼者自卑而尊人这道理都不懂。”
他怎么会不懂?这句话意思不就是说要自我谦让,尽量多尊重别人,若能谦逊退让、尊重别人,就能减少许多摩擦与争执。
“礼主于减,以进为文。听过没有?”虽然应尽量减少摩擦与争执,以谦逊为主,但必要时还是得勉力进取的。
“礼记第一句话说什么?”跟她谈礼记?差得可远了!“要不要回去问问你的夫子?”
“毋不敬。”他恨恨地道。
“那就对啦!人家都叫你要毋不敬了,就是在提示你,对任何人、事、物,都要持不可不敬的心态。乖徒弟,还有哪里不懂要问的?”她的口气活像是长辈在开示后辈,只差没伸出手在他头上轻抚了。
“我是不懂。”他笑了笑,怒火燃得正盛,“男女不杂坐,不同巾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问?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捆,内言不出于捆,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姐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你帮我说说,这《礼记-曲礼》说的这么一大串是什么意思?”
侍书点点头,“这还不简单,简言之,就是男女授受不亲,理应大防严守分际,不能轻易逾越。”
“说得很好。等你做到这一点之后,再来教我礼者自卑而尊人和毋不敬的道理。”
“你早上不是说了吗?我是一只野猴子。”她神色自若地说,“这说的是男女大防可不是男猴大防。等你的大作‘猴礼’成传成记的时候,我再来拜读,你说好不好?”
这丫头思绪灵敏,善辩又狡猾,肚子里的墨水的确不少,骂人都能不带脏字,而且还能引经据典,只是只可惜了,如果身为男子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我不跟你辩,你爱跟就跟。”他决定不理她,把她当作不存在,否则光是应付她就够他烦了。
“你不能客气一点吗?”她骄傲地抬起细致的下巴,“待人好一点会怎么样?又不会辱没你尊贵的身份。”
“你安分一点又会怎么样?”说了不跟她辩,却又受不了她这么挑衅的态度,他立刻反唇相稽,“伶牙俐齿和咄咄逼人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看法,奴才!”
“伪君子!”装得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她还真以为他是好人,为了黎民百姓的安危,自愿扛起治水的责任,在府里时没日没夜的钻研防洪疏浚之道,原来那都是装出来骗人的!
这个势利的王八蛋和里面那群庸官有什么不一样?
“你说什么?”他咬牙切齿地低声道,真的想一掌打掉她的利嘴尖舌。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她一点都不怕他,“我永远都瞧不起你!”接着她转身就走,不再坚持和他一同进酒楼。
雷临歧看她拎着包袱、骄傲又倔强的背影,忍不住衣袖一甩,快步越过她先进酒楼。
他是怎么了?他平常不是这么容易动气的人,为什么一遇到这个丫头就不断的失控、失态,甚至讲出一些他平常绝对不会出口的狠话?
他干嘛要这么容易受她影响?侍书坐在阿乐旁,阳光直射着她,让她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用衣袖擦去,有点焦躁地扇了扇风。
“真热。”阿乐驾着车,看了她一眼,“侍书姑娘,你要不要进车子里去避一避日头?”
“不要。”雷临歧就在里面,她可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况且里面的空间不大,随便坐都会碰到那个势利鬼,她才不要。
“明天进山以后会更热,你确定真的要去?”
“当然了。”她故意提高了音量,仿佛在说给雷临歧听,“治河是大事,没去了解山川泽薮的自然状况,怎么能成功呢?”
阿乐笑道:“原来你跟少爷一样,对治河都有莫名其妙的热诚。”
“他是伪君子,我怎么可能跟他一样。”虽然她帮忙治河是出自于不愿离开雷府的私心,但是跟雷临歧那个势利眼的坏胚子一比,她都觉得自己相当的磊落。
“少爷在京里做官,我常常听见一些大人骂他,说他自命清高、孤芳自赏,不识抬举或不懂为官之道,但说他是伪君子的,你倒是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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