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他低笑,潇洒地甩了甩头。
“大人,您意下如何?”
容韬捉回心神,眼中锐光尽掩,“请曹大人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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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阁中,临窗底下置着四尺见方的织品,空气宁静安详。卿鸿坐在矮凳上,略略倾身专心一致地移动绣针,那是一幅观音慈相,她手巧心细,一针针刺得绵密,几缕秀发摆荡在布面上,和线丝透出同般的光泽。
“郡主!郡主,”稚亮的声音穿过檐廊,一瞬间,嫣儿小小的身影已冲进房来,兴奋地喳呼着:“嫣儿查到了,知道那人是谁了!”
可听出了惊人内幕。”她瞄了瞄主子,见卿鸿仍无动于衷,便故意提高音量,“原来丫头的莽撞脾性,卿鸿早见怪不怪,双手仍仔细地穿刺绣线,心思全在织品上头,这幅观音是要奉给太后为礼,要极其精致才行。
嫣儿接着又说,神情好不得意,“今儿个几位大官登府拜见王爷,我帮春花送茶过堂,就听见他们议论着那个人,一时好奇重施故伎,躲在内房屏风后头偷听,这一听,可听出了惊人内幕。”她瞄了瞄主子,见卿鸿仍无动于衷,便故意提高音量,“原来那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北提督大人,姓容名韬。”
“哎呀!”绣针失了准头,狠狠扎进她指中。
“郡主,怎么了?”
卿鸿赶忙将伤指含入口中,轻轻吮着,一滴血好巧不巧落在观音慈眉之间,宛如染上朱砂。怔望着织品,她幽然一叹,弄不懂为何心神不安。
“伤了指头了,都是嫣儿不好,明知道您要专心刺绣还在旁边嘻笑,很疼吧?!嫣儿请何大夫过来瞧瞧。”她立刻要走,卿鸿忽然握住她。
“我没事,别大费周章。”这一针刺得好深,指头有些抽疼,她用拇指紧紧按住,沉吟了一会儿,努力将语调持平,“方才……你还听到些什么?”
“哦?”嫣儿发愣,见到主子泛红的双颊,脑筋一转,“您是说提督大人吗?”
卿鸿抿了抿菱唇却不说话,重新拾起针线。
嫣儿呵呵笑着,心里多少明白。“也没听到多少啦!只知道他长年驻守北疆,是皇帝老爷下旨召他回来的,他带出来的兵骁勇善战,打得那些蛮子叫爹叫娘、落花流水,见到他都得三跪九叩哩!他那日救了郡主,嫣儿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想不到竟是个大人物,听说在北疆他的话比圣旨还重要呢。”
“嫣儿,这话不能胡说!”刺绣的动作猛地暂停。
“是真的,王爷都这么说了。”嫣儿还不明就里。
卿鸿双眉淡蹙,乱了的神智再也无力挽回,索性停下刺绣的动作,起身步近窗边,思绪随那园中彩蝶乱乱纷飞。她从不曾如此,一面之缘竟牵挂至此,某部分的魂魄在与他相凝的刹那为他所摄,想得回完整的自己,可有能力?那日相遇,他的人已如针织,密密地刺在她的心坎上。
“功高震主呵……”并非好现象。卿鸿不由得替他忧心。
“郡主,您在说些什么?”
回眸,小丫头正眨着天真的大眼,卿鸿扬了扬唇,静静地说:“你不懂的。”
唉,怎么会懂呢?她嫣儿虽说聪明伶俐,可同郡主这么一比,硬生生就挤到天云外去了。嫣儿不求甚解,只是嘻嘻笑着,美目溜了眼即将成品的观音慈相,又口没遮拦地惊叹:“太后若见到这份礼,肯定欢喜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郡主的绣工这般细腻,就是‘流袖织’的平云纱也比不上了,皇帝老爷还特地颁了块匾额送给人家,我说啊他该颁给您……”
任丫环自言自语,卿鸿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情难自禁地思念着一个人,心里沉甸甸又轻飘飘,难为情的心绪就这么层层把她包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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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中繁花锦簇,柳树青青环湖而立,九曲桥上一名老者雍容福泰、慈眉善目,一只手搭在卿鸿的掌心,让她搀扶着自己,几名宫人奴婢跟在身后,由此看来,卿鸿在太后眼中占着极重的地位。
“今年的芙叶开得不错,满满的一池,瞧得心花怒放。”太后说。
“是的。”卿鸿柔顺地回答,夏日熏风中,蜻蜓在盛开的粉莲上嬉游。“莲化菩萨,众生有情,太后奶奶一向心怀慈悲,见满池莲花,心中自然喜乐。”
太后呵呵笑着,“哀家不是菩萨。”
“卿儿没见过菩萨,但神佛自在心里,太后奶奶就是卿儿心目中的菩萨。”卿鸿的声音如优美曲调,轻轻柔柔,小脸诚挚无比。
对眼前的老者,卿鸿真心诚意地感恩。太后原谅她娘亲当年私订终身之罪,并将以往宠爱娘亲的情感转移到她身上,甚至亲自下懿旨封她为卿鸿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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