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您落在我那儿的披风我给您洗干净了,破损的地方也补好啦,一直想还给四爷,可四爷不常回寨,搁着搁着差点忘了。」
「阿吉的秀荷表姊。」大柱声音极低,「那件披风的始末,得自个儿问四爷啦。」
接着众家姑娘轮番而上,又赠汗巾,又绣荷包,花样百出名目甚多。武尘一贯温和以对,不多久,怀中已捧满东西,那盅人参鸡又烫手,面对姑娘们的好意,他已不知如何是好。
「四爷。」人群里一位素衣姑娘盈盈来到面前,微微笑看武尘,主动接下他手中的赠物,她不再说话,好似特意来帮他拿东西的。
危机?!两个字狠狠映入涤心脑海当中。
「她是谁?」这回涤心先开口。
说没醋意是骗人的,但胡乱吃醋那多丑啊!她一向看重自己的分析和判断的能力,前头几位姑娘不足为惧,但这一个……这一个嘛……望见武尘回视那女子关怀的神态,涤心眼睛瞇得更细更长,纤指轻敲下巴,方寸微酸,体内危机意识大兴。
「是渡芸姑娘啦!四爷两年前路过风家镇救回来的。当地的土豪害死她爹,欲要淫人妻女,四爷瞧不过去替她出头,可惜她娘亲最后仍死在那恶霸手中,四爷只来得及将她救出……老板娘……」大柱沿用「旧号」,盯着涤心咽了咽口水,「妳目露凶光耶,挺吓人的!」
她当然目露凶光。武尘将头倾向女子,低低不知说了些什么,不难感觉出两人间的亲密。
「大柱,快!把我推下车!」
「什、什么?!」
没有什么了,也不用什么啦,因为涤心已自动、不小心、很有技巧地让自己跌下马车,她闷声轻呼,没摔疼,却沾了一身土灰。
「老板娘!」大柱是反射惊呼,瞪大眼俯身瞧她。
涤心对他眨眨眼,明显的警告意味,原想用唇语叫他别来拆台,已不及说,武尘迅雷不及掩耳地奔至身边。
「刚睡醒吗?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不是很高。」那盅好烫的鸡汤,武尘没让渡芸拿着,回首瞧见趴在地上的涤心,他连忙跑来,随手将人参鸡丢给大柱。
刚睡醒?!她已瞧了好一阵子的戏了。
涤心暗暗冷哼,眼角瞥见卿鸿窝在容韬怀中表情了然,她偷瞪她一眼,脸染红晕,卿鸿则憋着笑,将脸埋进丈夫胸怀。
武尘欲将她扶起,拍掉她衣衫上的灰尘,忽地涤心腿软,身子朝他倾去。
「怎么?!」他惊问,剑眉蹙起,大手自然而然环住她的腰肢。
「头晕……」声音有气无力,幽怨道:「谁教你不让我骑马,那马车颠得难受。」
见她的脸色颇为苍白,武尘心有怜惜。「妳不舒服一开始就该告诉我的。」
「我想说啊……可是你、你……」涤心尽量让自己瞧起来很委屈、十二万分的可怜兮兮,「你忙着同一群美姑娘说话,我怕扰了你。」
「不是的,她们……她们……」武尘不知如何解释,只怕愈描愈黑,叹了口气,头一甩,打横抱起涤心。
名节再度蒙尘。他又在众目睽睽下搂她、抱她。不过涤心这次可不在乎了,大敌当前,她得将武尘印上「名草有主」的标志,确保安全。好几声破碎声响,是颗颗少女芳心,涤心顿起罪恶感,耳边好似听到低低的吸泣,心中亦在叹息。
唉唉,这是无可奈何的,同情敌手就是残酷自己,要她割舍武尘那决计是不成的。
她让人抱着越过众家姑娘,往寨中大厅步去。攀住武尘的颈项,由他的肩头往后偷觑,不意间接触到一双幽静的眸子,是那位唤作渡芸的姑娘。
涤心微微震动,那苍白似雪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单薄身躯,不知怎地,竟教她于心不忍。
抛开诡谲的感觉,她将脸靠在男人的胸口。
「怎么还很晕吗?」
涤心落落寡欢地摇头,眼睛却不看他。
「涤心,我可以解释的,妳看到、听到的每件事,我都能够解释。先说秀荷姑娘送来的那件披风吧,那是因她的表弟阿吉被大石砸伤,我正好──」他亟欲澄清的嘴让软软掌心捂住。
「别说,我不想听这些。」涤心静静道,听取他的心跳,「我喜欢你,大郎哥……」
这样直接的示情,武尘体内一股热气上冲,若非在公众场合,若非有事待办,他真想将她紧搂在怀狠狠地吻个畅快,证明他心中的波涛汹涌。
涤心瞧着愈来愈近的脸,洞悉了男子的想法,忽地笑开,轻捶他的胸肌急急嚷道:「我不晕,一点也不晕了,快放我下来啦!」阎王寨寨主铁无极是个十分严肃深沉之人。这是涤心第一眼的结论,教人难以瞧出他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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