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心忽然跳了起来,两眼大大地瞪住那扇门,门纸上映出淡淡身影,真是他。
「涤心,开门。我知道妳在里头,我……我有话同妳说。」
她不说话,不开门,她不要理会他。
胡乱抹掉脸上残存的泪水,涤心气难消,抿着嘴什么话也不应。
武尘哪里肯放弃,懊恼情绪淹没了他。
「涤心……涤心……」
武尘不敢冒险闯入,却不住唤着她的名。一扇门没法阻隔他的,但如此为之,只有令情况更加恶化。
然后是一声重重的、瘖哑的长叹,「要怎样妳才愿意见我?」
房内的人心亦乱成一团,沉默在周围飘流,过了许久,涤心终是开口。
「大郎哥该是喜欢渡芸姑娘吧?你说……你怜惜她、关切她,也会尊重她、爱护她,这是纯粹的兄妹之情?我……我好困惑,但不管如何,你心中待她已不相同……」
为何瞒她?若起初已知此人,她会做妥准备坦然应对,纵然大郎哥喜爱对方多些,她也有十成信心为自己争得真爱。
不该瞒她呵……难道他不知如此而为,教她多么难堪吗?
那语调带着很重的鼻音,显然流了泪。武尘双眉拢聚,知道是自己惹她伤心。
「我的心意,妳难道不知?」渡芸之事他真的无法说出,但事情横在两人眼前,若不能给一个答复,只有任着涤心误解下去了。
似乎想了许久,门内绵渺的声音才又响起,幽幽地穿透门纸。
「我很迷惑……我本来知道的,一直将它珍惜着。大郎哥……你让我想想,我觉得好乱、好迷惑,给我一些时间想想可好?待想通了,涤心会知道该怎么做,我不要你为难呵……」那扇门终有好处,见不到一张为她焦着无措的脸庞,涤心能强抑情怀。
她待他的心意未曾变更,只是心绪混乱,她需要时间思索。
「涤心,妳开门。」听她如是说,武尘按捺不下。「涤心──」
理智难持,他喘着气,扬掌便要击出欲破门而入。
纷乱之际,单边眉头教人轻轻按住,贺兰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旁,对住武尘缓缓摇头,并以眼神示意,提点他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让她静一静。」方才一切贺兰全看在眼底,略能推测出两人心结所在,原是为了渡芸。感情之事谁也说不通的,暗暗叹息,她安抚微笑,「你先离开吧,别担心,我替你看着呢。」
「可是我──」武尘心如阡陌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顿了顿,颓然放下高举的手,他深深吸了口气,拱了拱拳勉强道:「有劳大嫂。」
视线再次瞥向那扇门,仍旧无所动静,失意无声无息侵扰胸怀,沉重得几要窒息,紧紧抿唇,武尘终于举步离去。
※※※
「涤心,快开门,这托盘好重,我要拿不动了,快来帮我啊!」门外的女子紧急呼救,情况逼真。「哎哟哎哟,汤洒了啦!不行不行,真要摔盘了──」
久闭了一个下午的门终于打开。
一双藕臂探出,直直捧住贺兰手上大盘,面对着面,贺兰笑意盈盈瞧着她,半边身子乘势挤了进来,挑了挑柳眉,一副诡计得逞的得意模样。
「连妳也来骗我。」涤心斥了声,将托盘塞回原主手中,扭开头,她并非真的生气,是不愿一双血丝未退的红肿泪眼教人瞧见。
「唉,我的好姑娘。」贺兰放下东西,拉着涤心略略冰冷的小手,让她坐在身边,「妳怎地冤枉好人,天都黑了,我瞧妳『闭关』这么久,连晚膳都错过了,我可是心疼妳,才特地为妳准备,别人没有呢!瞧妳面子多大。」刚刚又遇到武尘在门外扯头发,眼见是无计可施才落得如此地步,累得她撑着托盘还要花好大工夫将他劝走。
「我不饿,不想吃。」头又一偏,她躲开贺兰趋近的脸。
双眸中的脆弱是骗不了人的,贺兰柔声轻叹,缓缓抚触涤心一头的长发,「将自己关了一个下午,到底想通没有?」
闻言,涤心咬唇,眼睛蓦地合上。
她不爱掉泪,掉泪要有原则,可以为挚深感动而哭,可以为怜惜一个人而哭,可以为悲悯情怀而哭,却不要为伤心弃情落泪,她一向讨厌这软弱行径,无奈昨日再加今日,她不知几次教自己瞧不起了。
「妳的想法依然清楚坚定吗?」贺兰再问。
涤心张开眼,眉眼染着迷悯神态,幽然注视着对方。
「我是说妳的心。」瞧来需要她推波助澜了。贺兰食指指点她的胸口,笑容真诚美丽,柔声三问:「妳这里……还是牵挂那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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