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挂在段凌波腰际的伏义剑,似在响应主人的呼唤般迅即出销,流光似用的银彩环绕在他的身边,四处寻找着祭血的敌人。
知道大事不妙的云掠空,在闪躲之际。猛地想起了段凌波以前发起火来就失去神智时,总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剑,出鞘的话就必定杀尽,不然则不轻易出鞘……「凌波,等等!云掠空忙上前赤掌握住他的剑,在他的耳边大吼,「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掠空,你快看清楚!」
浑身热血沸腾的段凌波,在朦胧中恍恍地听见他的声音,但他的双目刺痛,看不清他到底是敌还是友,依旧想举剑劈杀,令无可奈何且不想在皇宫中生事的云掠空,不得不近身一掌袭向他的心窝,并看他颠颠倒倒地退了几步。呕出数缕血丝的段凌波,在尝到口中自己血腥味后,神智瞬地被拉回,迷茫地眨了眨眼,「掠空?」
云掠空喘着气,「你消火了没有?」每次都这样,平时就像只懒洋洋的睡狮,对人总是嘻皮笑脸极少动怒,可是若真正惹毛他,他就变脸变人,不但没啥理智还四处乱咬人。
「我……」段凌波抚着胸口,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如此勃然大怒。
「什么都不要想,只要照着战尧修的话去做,不要和你自己以及其它人过不去。」云掠空看他清醒了大半,于是踱回他的身边帮他收剑回鞘,并且在他耳边语重心长的叮咛。
「明知地玉在似印身上,战尧修怎还要杀她?」段
凌波气得肩头频频抖索,」他不想完成八阵图了吗?没有她,谁来放上最后一块玉?」
「战尧修说,他只需要楚似印的双手放玉,并不需要她活着。」云掠空一掌放在他的肩头上,暗暗施上内劲试着把他给镇住。
段凌波振声大吼,「失了一双手,她还能做人吗?」
「所以战尧修才要你杀她。」云掠空忍不住别过脸,「这二十年来,你虽然对战尧修忠诚无比,但战尧修仍是要看你的忠心。」
他凄吟地笑,「杀妻来证明我的忠诚?」这二十年来,他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何那个男人要这么待他,就连一颗心也不留给他?
云掠空自袖中抽出一柄亲自打造好的精致短刀,将刀塞进他的掌心里。「你若要证明你的忠诚,就在立春那日砍下战尧修所要的那双手。」
段凌波无言地看着那柄刀,在刀影中,愤怒和伤心全都沉淀了下来,他看见了自己那双彷惶不定的眼眸,也看见了他那颗陷入两难的心。
云掠空斜睨着他,「这回,你要你的心,还是要听从主子的命令?」每回只要战尧修下令,他总是会不计一切地达成任务,但这回,就不知他会怎么选。
段凌波黯然地问:「贞观所说的地狱,指的就这个?」这不是地狱,这比深陷暗黑无浮屠的地狱还要残冷,这是心的炼狱。
「我已经把话带到了。」云掠空重重拍着他的肩,「立春之前,你可要好好考虑。」
天色渐暗,虫鸣卿卿,看着天际的云朵由绊红逐渐转为妖异的蓝紫,段凌波彷佛看见了一缕缕游魂在他的四周急急窜摇,喧嚣哗噪地呼啸而过,而能拯救他的光明再度远去,又将他留在黑暗里,留下他这抹无处可去、无处可从的孤魂。
不知独自在这儿站了多久,浓重的夜色带来了一轮似钩的银白细月,晚风喧腾而起,卷起一地的落花,也将他的神智吹醒。
段凌波低首望着手中森冷的短刀,瞇细了眼把心一横,蓦地举刀划向空中,朵朵被吹落的杏-花迅即在空中一分为二,凋零落散。
***
似印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段凌波的身影在一个又一个女人之间飘来荡去,梦里的他,眼眸闪闪晶亮,可是他的眼神却很不安定,倒像个四处流浪的孤影,他连笑也显得不真,像是数了张面具般地来面对众人,用虚假的笑意来面对每一名女子,每一个靠近他的艳容……她看不清楚他真正的样貌,不知他是否真的笑得很开心,或者,他整个人都是一张极好的面具,被他用来欺惑世人,伪装自己。看着他的那双眼,她为他感到孤寂,她好想揭开那张面具,好好地看看他,看他那双不说话的眼眸里,究竟藏了些什么。
清冷的夜风将窗外的树叶吹得悉窣作响,夜色暗制而来,一股幽风吹开了缕缕纱帐,冷意徐徐坲上她的脸庞,催促着她自迷梦中醒来。
似印循着冷意幽幽睁开眼,一抹人影在她面前遮去了烛光,看不清来者是谁也察觉不出气息,像抹幽魂似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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