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情怒(27)

2025-10-08 评论


盖聂的情绪不再不动如山,多年来刻意建筑起来的泮硬心防渐渐开始崩落塌陷。

就算她刻石的手艺再好,他也从未见过她刻过这麽费功的石刻。如此细小的文字,是多麽地伤神伤眼?他说过,这块宝石的面积太小,不能让她拿来刻首诗,只能刻些字让她消遣消遣,而她,不但将他的名刻在上头,细微的刻功,似是生怕伤至宝石本身,一刀一刻都轻轻浅浅的,而上头的字体却是如麻又清晰……在刻他的名时,她是否也念着他?

在盖聂的心房因地而搅乱失序时,睡梦中的梵瑟喃喃呓语,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盖聂在她的床边弯下身子,侧耳聆听她的梦呓。

“盖聂……”

一声一声的呼唤从她的口中逸出,一声一声地打在他的心头上,推他人另一个痛苦的深渊。

盖聂不愿去想她为何要在梦中唤他的名,他的心根本无法让自己再想着她,因为只要想着她,他使会愈陷愈深,愈恨愈苦。

受不了她频频的呼唤,他激动地摇着她的肩要她清醒,要她起来把话说清楚。

“梵瑟。”他摇了一会儿,熟睡中的梵瑟没什麽反应,气息依然均匀。

她怎会睡得这麽沉?

盖聂又伸手去推她,并加大了音量,“梵瑟!”

梵瑟的双眼依然紧闭,没有因为他的摇动和音量而苏醒过来。他恼火地拉着她的手想解开她手上的锁铐把她拉起来,一碰到她的脉穴,他才发现她也像水儿一样被点了穴。

难怪他怎麽弄她都不会醒,原来是被点了睡穴;可是,为何要对她点穴?

一个个问号逐一浮现,也逐一堆积在盖聂的心底。盖聂觉得自己不但落入了被她捕获的谜网,也落入了一座是非恩怨都难解的迷宫之中,想杀她的念头飘得老远,反而想解开心庇疑惑的念头不停的壮大。

梵瑟的衣袖因他的扯动而摊开了来,露出雪白的臂膀,一道道怵目惊心的伤痕也摊露在烛火下,令盖聂的眼瞳在不经意的一瞥後,再无法移开。

她手腕上斑斑的刀疤,让他的胸口紧窒;他再掀开她另一边的衣袖,同样令人震惊的伤痕再度曝露在他的双眼下。一种揪人心的痛直朝他心房撞击,远比他当年所受一切苦楚来得令人难忍。

她……自尽饼?

这麽多的刀疤,他无法想像她自尽饼多少次,更无法理解她一而再、再而三想死的原因。在看着她的同时,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这样的她,又再度将他的心给撕裂了。

“盖聂……”

睡梦中的梵瑟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右手空荡的掌心张阖着,似在寻找被拿走的宝石。在找不到手中的宝石後,她的眉心深蹙,睡容也不再安稳,抹上了一层令人感到不舍的哀愁。

在不忍之下,盖聂又将那块宝石放回她的掌心。见她眉心渐渐舒散,嘴角泛着笑满足地握着那块宝石,他忍不住癌身将唇停留在她含笑的唇上,寻找她唇边往日的暖意。

他还记得今晨吻她时她的茫然,她甚至忘了他的吻似的,傻傻地愣在原地任他为所欲为;在那时,他吻不到她唇甜甜的滋味,而此时,他不但也吻不到她甜美的滋味,反而更觉得苦涩。

抚着她的唇瓣,他不知如何处理心头庞大的矛盾和迷乱;他既是恨她,又不忍动手杀她……在他觉得自己被她伤得那样深时,她的身上却有着比他更多的伤痕;当他以为他和她都早已不再回顾过往的情爱,她却又手中握着刻满他名字的宝石,并在梦中唤着他的名。

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虽不明白发生在梵瑟身上的事情起始和来由,但他明白他无法在心绪杂乱无章的情况下动手杀她。至少,她要给他一个交代,她得亲口告诉他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第一晚没杀梵瑟,不代表盖聂就此放弃了他的誓言。

从盖聂返回故里的第二日清晨起,梵司马府邸就掀起了一波波滔天巨变。

梵天变在即州各处事业行号的管事,纷纷在晨雾未散时分便来急叩梵司马府大门。

一夜之间,梵府所经营的布庄惨迎祝融,米行粮米遭人盗尽一空,钱庄宝库遭窃半两无存,水陆货运行号在夜间道人破坏船只车马,长年深受梵府高视所苦的佃农纷纷上门拿着银两赎契,梵天变所蒙养专司扮演洗劫盗匪的死士,也在一夜之间道人杀尽;而每一个遭毁破灭之处,皆留下一个记号──九宫门火霞樱梵府五年来所有的成就与财富,在这日初阳升起时,已不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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