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似是吼得力竭了,也没有一丝气力再辩驳,野焰紧按着胸口直摇首,「我没有逃避他……」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不愿承认,他不愿向自己认输,更不愿告诉自己、心中的确是有个铁勒造成的阴影。
一直以来,雄才大略、神武英勇的铁勒,在他的心底总是那么地耀眼璀璨,彷佛是开天辟地以来,唯一能够无所不能地睥睨天下的神祇再世。从认识铁勒的那一日起,他就像只被断了翅困囿在地的飞龙,无论他再怎么做,他就是比不上兄长,永远也不能展翅飞翔于另一片没有铁勒的天空。
离开了铁勒来到西戎后,他的心并没有变得更开阔自由,因为他就如一名只能往前行不能后退的登山者,再怎么攀,前头就是还有*座山在等待箸他,只要他在沙场上建立下了功迹,更快地,他的双耳便会听闻到铁勒又在北狄拿下了多少疆域,于是,他一山又一山地攀着,期待有朝一日能够赶上铁勒的脚步,有一日,能和铁勒并肩站在一起。
可是铁勒却不等他。
小时候,铁勒不等他长大,就径自走了那么远让他追不上;现在,铁勒的地位愈来愈高了,手拥半片天下,就待晋位为太子,而他,却还是待在西戎的这片荒漠里闪躲着自己心中的强敌,不知该如何迎头赶上。
到底他该怎么做,他才能得到铁勒一个肯定的眼神?
「野焰?」
「我很想证明给他看……」野焰在唇边喃喃低语,压抑的音律几细不可闻。
「在你证明给他看之前,就先拿下伏罗来证明给我看吧。」可是冷沧浪还是听见了,一手拍按着他的肩头鼓励箸,「别再磨磨蹭蹭了,这场战役你是可以拖上三年五载的,可是一日不拿下它,你就一日没有筹码去和铁勒的北狄大军搏,没有你的后援,你是希望眼见律滔在太子之争中,因为你的缘故而败给西内吗?眼下的你,或许是认为自己已输给铁勒,但东内却未必会输给西内呀。」
许久,在帐内的人皆以为野焰就消失在这片沉默里时,他却缓缓地启口。
「沧浪。」
「嗯?」也不知道今晚对他念念一大串后,他能不能甩去过去的阴影,和被粉黛弄散了的心神,重新振作起来正经面对这场战役。
野焰抬起眼眸,眼底闪烁着好胜的光芒。
「派令下去,全军大退十里,收甲暂歇五日养精蓄锐,五日后,向伏罗正式宣战。」
冷沧浪乐得颔首,「遵命。」可是事情并没有冷沧浪预计中的顺利,至少,他该把那些在计画外的程咬金给先剔除掉的。
已经挨刮一整个晌午的花间佐,想再度掩起双耳免得又要遭到听觉戕害时,一双不客气的大掌又拉开他的手,用已经吼到有些破嗓的吼声再轰他一回。
冷沧浪的气焰直冲天顶,「派粮官们都在做什么?怎么会让人把粮草给烧了?」竟在大军要开战的前1日被人烧了粮,底下的人究竟是怎么护粮的?怎可以在这节骨眼上出这种状况?
「我…,」两耳嗡嗡叫的花间佐,茫茫然地晃着脑袋,一时之间还没办法让听觉恢复正常。
「把他们都收押起来,待战事定了后就全押回京兆受审!」砰的一声,冷沧浪又抬脚踹坏了一张无辜的座椅。
冷眼看他发泄了那么久也是无济于事,看不过去的野焰,终于挺身而出,一拳重重地敲在他头顶上制止他的暴行。
「你给我冷静一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光是叫嚷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王爷:.…」感激涕零的花间佐飞快地躲到靠山的身后。
野焰扔开捂着头闷哼的冷沧浪,改而朝花间住勾勾手指,「查出是谁做的了吗?」
「还在查。」花间佐无奈地摇箸头,「不过派粮官已经初步估算出大略的损失。」
「说。」野焰深吸口气,已在心底做好最坏的打算。
「连连几场火势下来,大军的粮草预计还能撑上一个月。」接连在暗夜里防不胜防的几把火,不但烧断了他们的粮食,也烧乱了他们的军心,更让野焰准备要攻打伏罗的计画不得不停摆。
野焰的眉心骤然紧敛,「一个月?」时间居然这么急迫?
〔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够?」心急如焚的冷沧浪又插话进来。「不要说我们没办法拿下伏罗,这么点粮草,就算我现在马上修书请朝廷派粮,也不够让大军撑到军粮运抵西戎!」
「你先别慌,让我想想。」忙箸动脑筋的野焰腾出一掌,安慰地拍着他的头顶要他别那么心浮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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