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它不知所云的发声,不明原由地拉着她,甘冒被她烫伤的危险,却未明白自己拉住她的原因。
「咦?苻姑娘,这么晚了,妳怎地还在外头?」城内的夜巡路经桥头,见着苻莲樗的身影,便领着手下步上桥来到他们身边。「这位姑娘是……」
说着说着,他的视线内除了苻莲樗外也一并纳入了它的存在。
「我朋友。」苻莲樗眼明手快的反手将它的头压上自己的肩,「它适才有些不舒服,是以我们才停下来让它稍事休息。」
「女孩子家怎会在外头待到如此晚呢?小心恶徒啊!」夜巡未再存疑,目光不再流连在它身上,对它明显高于一般女子的身材也未曾稍加留意。「要不,让弟兄们陪妳们一道回家?」
「不劳烦差大哥们,我们有伴,可以自行回家。」勉强扯了个笑颜,不让他们看出任何异样,苻莲樗遏力保持平静的婉拒。
她没事做啥保护起这只妖怪来?她不止一次懊悔自己一时的妇人之仁。
「再怎样说妳们都是两名弱女子,还是让我差名弟兄护送妳们到家吧!」
「这……也好。」苻莲樗婉拒未果,只能接受。
「呜……」被压得很痛苦的它想要抬头看她,却被她死压在肩膀不放。
「别叫。」苻莲樗以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命令道。
它一听,强忍下不适感,很可怜的被苻莲樗带回家。
那夜,月明星稀,凉风轻拂,柳树低垂点水,扬起阵阵波澜。「啪」一声,伸向桌上菜肴的手立刻缩回主人嘴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另一只空闲的手却悄悄地再次伸出,往桌上的菜肴攻去。
「啪」的又一声,这回多了声轻柔的斥责:「不可以。」
遭受到同样命运的手再次缩回,它饥渴的望着桌上的菜肴,边舔舐被打到的地方,然后,再扬睫看着那道忙着煮菜、背后有长眼睛的纤影,乖乖的候着她说可以。
好不容易,她转过身来、双手捧着汤碗上桌,人也跟着坐上长凳后,它方跃跃欲试的伸手想要捉东西吃。
「啪」的再一声,它垂下嘴角,迎上她含笑却带着强硬的眼眸,慢吞吞的执箸,不熟练的使用这两根细长的棍子夹着凉透的菜肴入口,却因生硬的动作而屡次失败。
吃不到东西的它把筷子往桌上一丢,赌气地别过脸,情愿饿肚子也不愿意用那两根怪东西吃。
「别闹脾气。」柔柔的女声传入它的耳膜,震动它的心,让它再次转回脸来尝试着使用筷子夹菜。
好不容易,它在失败数次后终于品尝到食物的芳香,那浓淡适宜的口味填饱它空空如也的饿腹,让它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好不好吃?」蕴含笑意的轻问递送。
「豪猪。」它大力的点点头,再次举箸攻向那些刻意放凉的菜肴。
「好吃。」轻声更正它的发音,见着它欣喜若狂的笑脸,就算菜是冷的也觉温暖。
「好吃。」重复一次她的纠正后,它又埋头大吃。
像个刚学会用筷子吃饭的孩童般,它吃得满脸都是菜渣饭粒,苻莲樗拿起一旁备好的布巾往它脸上抹去,还它一张干净俊逸的脸。
「樗。」它傻呼呼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拿过布巾擦脸。
苻莲樗叹口气,不厌其烦的纠正:「莲樗。」
「莲樗、莲樗、莲樗。」牙牙学语的它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它的叫法让她双颊一红,觉得自己是专属于它的,然而明明……明明不是的……
眼前这只大啖特啖的「妖怪」,是七天前她由城中的湖畔带回来的。
而见它这模样,任谁也不会将它和「妖怪」两字连在一起。
至今她仍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一时冲动犯下顺手牵「妖」的罪行,至今回想起来,那时的情况也容不得她不带它回来,仅因它不知打哪儿冒出来救了她一命,而她为了不让它被捉到官府去,只好装作两人是朋友──幸好那时它穿女装──将它带回家。
一眨眼,七天便过去了,孤寂的生活开始习惯了它的存在。
有它在,日子过得好快,也特别开心。
「好了,好了,去洗把脸。」苻莲樗拍拍它的头,要它去将脸洗干净。
它听话的起身,因力道过猛而弄倒长凳后跑出去,未久,外头传来泼水的声音和它的笑声。只有叫它去碰水,它才会跑得比什么都快。
她还记得刚带它回来的时候,它连路都不太会走呢!
苻莲樗摇摇头,笑着起身将长凳扶起,收拾桌上的杯盘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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