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位大哥,你和这聂家是……”方有印刺探道。
“非亲非故。”聂琛耸耸肩,不愿暴露身分。
“哦,其实刚才那些话多半是嵇泽飞告诉我的。我和嵇兄是多年至交,两人时常喝酒聊天,新婚之夜他就被刚过门的妻子气得跑出新房,去莺暖阁找沈千千温存去了。”
“你说什么?”聂琛眉心紧锁,怎么归宁那天没听语柔提起这件事?
“这些事全杭州的人都知道,可不是我胡诌的!”方有印被他的怒眼骇得连退三步。
“该死的!嵇泽飞是这么待他媳妇的吗?”聂琛怒喊。
“还有,他根本没碰过他妻子一下,大伙儿都知道他嫌她不清不白,被山贼玩过了──哎哟!”方有印正想把罪过全推到嵇泽飞身上,才说没几句就被踢得四脚朝天。
“你这个王八羔子!她清清白白的,谁说她被人玩过了?”聂琛抡起拳头咆哮道。
“不……不是我说的,全城都这么传……”方有印吓得抱头鼠窜。这个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无论他怎么说都挨打。
“那嵇泽飞当真嫌弃他妻子?”
“是……是的。”
“该死的!我就知道,事情被搞得一塌胡涂了。”
“是是是。”这时候除了这个字,方有印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聂琛一把揪起他,恶狠狠地道:“别再让我听见你在背后说聂语柔的不是,要是有那么‘一丁点’的风闻传进大爷我的耳朵,你就等着全身的皮肉带骨被拆下来喂狗!”
“是是是……”
“滚!”聂琛大喝一声,看着方有印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语柔在嵇家受了委屈,却不敢吭气,敢情是怕丢了定安镖局的脸,才会忍气吞声到现在。
聂琛沉吟了半晌,堂妹的声誉是他弄毁的,他得负起责任才行。
一想到此,他身形微晃,人已飘向屋顶,决定去把真相向嵇泽飞说个明白。
※※※
语柔大病初愈,又在房里待了近十日才能出来走动。这些日子来她闲着无事,便央着嵇元成给她看点帐簿以打发时间。嵇元成当然非常乐意她愿意看那些无聊的册子,早差人搬了各米行上月的帐本到玉泽轩让她比对。
春水见惯了她的行止,不以为意,倒是嵇泽飞发现自己的妻子竟然通晓数字和商务,不禁暗自称奇。
这段时间他难得地没有外出而待在家中,与语柔相处的时间也增加许多,几日接触下来,他对她有了另一番新的认识。
“动如脱兔,静如处子”,用这句话来形容她再恰当不过了。
爹向他提过语柔颇有从商的天分,打算让她接触嵇家米行的主意,当时他还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她闹笑话,结果她的表现却教他大吃一惊。
原以为好动的她想必静不下来看那些尽是数字的帐簿,没想到她可以待在房里,埋首帐册之中,浑然忘我。前几天她还表示城西那间分行的帐目有点问题,要爹派人查一查。结果不出三天,爹就将偷盗银两的米行帐房给揪了出来。
太精明了!她的细心机敏绝不输他!
“姑爷,你傻傻地杵在门外做什么?”春水端着饭菜走到新房门外,正好撞见在门前发呆的嵇泽飞。
他收回心神,摇摇头,“没事,来看看语柔有没有好一点。”
不是春水多心,她觉得姑爷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些日子来,她早把嵇泽飞不寻常的“和善”看在眼里。经常流连在外的姑爷竟然没有出门,还不时出现在玉泽轩,或是差书僮小喜子来向她问起小姐的状况。
真是奇了!难道老天见她家小姐可怜,让姑爷转性了?
“小姐好多了,正在里头对帐,连用膳的时间到了都不觉得饿。”春水笑着说。
“春水,你家小姐以前就对帐册有兴趣吗?”嵇泽飞好奇地问。
“嗯!自从镖局的丁伯教她一些奇奇怪怪的数字之后,小姐常常会到帐房抱些旧帐册来看。”
“哦?很少有女人对这方面感兴趣。”
“姑爷,小姐是个异类,她平时好动,没个定性,不过一旦她坐下来看那些帐册,肯定比老僧入定还要安静。”春水掩嘴轻笑。
“是吗?”他不自觉跟着扬起嘴角。
“是啊!只可惜我们家老爷对小姐的这项兴趣不以为然。”春水看见姑爷笑了,心中暗喜。
“从没有女人像她这样……”他喃喃自语着。
“什么?”春水没听清楚,侧头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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